天,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连绵却也温柔,孟鹤堂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到花园中,微凉的天气,也不觉得很冷,他看向远方。
“主人,进来吧,别……等了!”亚伦和斯伯特站在他身后劝道,孟鹤堂血红色的长发,不再束缚着,微风掠过,在风中起舞,美的惊人。
“不等?那你让他回来,他回来,我就再也不等了!”孟鹤堂面带妖冶的笑容转过身,看得两人阵阵悲痛。
刚开始,如果说斯伯特一点也不怨恨孟鹤堂,这不可能,毕竟是他间接害死了主人,可他对艾斯洛的处置,对这一切的反应,不进不让他怨恨,反而让他心疼。
他在时,孟鹤堂只知自己爱他,却不知爱的多深。
他离开了,孟鹤堂才知道,自己爱的多深,深入骨髓。
没有了他,等于抽筋剥皮,粉碎了他全部希望,只剩一副躯壳活着。
孟鹤堂越发痛苦,展开双翅向着雾之涯奔去。亚伦刚想跟上,一只手横在他面前,拦住了他,“你别去了!我来吧!”斯伯特语气微冷,像是冰冻一般,自打周九良消失后,他一天比一天努力地辅佐孟鹤堂,他与孟鹤堂一样,都在等那人回来,他们坚信,上帝不会带走这样强大如斯的一个人。
孟鹤堂站在涯边,头顶依旧是乌云朵朵,和一百年前的那天如出一辙。
他脑海中是周九良斟满酒杯,一饮而尽的场景,说他似玫瑰,他又想蔷薇;说他妖娆,他又冰冷。他每一支舞,都直击自己的心灵和灵魂,美得难以置信。
还有周九良那晚在他身上浑汗如雨的场景,他在他的城中失去所有理智,他败得淋漓尽致,就那么看着他在自己正上方猩红着双眸鸣枪收兵。
他想周九良的狠,周九良的爱,他不愿放手,不敢相信,他觉得,冥冥中周九良从未离开过他,一直在他身边,可他就是抓不住那抹气息。
他后悔,他也恨自己,当初为何要手下留情,为什么不当机立断地处理掉艾斯洛,为什么要让他承受那十根银锥的折磨。
孟鹤堂对着脚下的深渊,似嘲讽似疯狂地笑着,响彻云霄,让人听着悲痛欲绝。
“莫卡维元老!”久违的称呼传进孟鹤堂耳中,他晃晃悠悠的转过身。
周九良陪着自己时,自己以这个称呼为荣,他不再陪着自己了,这个称呼也成了禁忌,斯伯特在他的注视下走了过来。
“莫卡维元老,容我最后一次这样喊您!”斯伯特跪在地上。
孟鹤堂一言不发,等待着他的下文。
“莫卡维元老!主人他在时,命我护您周全,其实,您的所有行动,主人他都知道,不论是战乱还是夺权,他都为您铺好了路,我知道您不告诉他那些计划,是因为您怕麻烦了他,打扰了他,您想自己成长,可您不知道,以您那时候的能力和地位,一个不理氏族事务的领主,没有任何实权,怎么会有那种号召力?那都是主人他打点好了的!换句话说,到他死,他都在拼尽全力保护您。您一直都活在他的羽翼之下,从未离开过!”
孟鹤堂唇瓣颤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莫卡维元老!一百年了,我见证着您这一路,现在,我也累了!辅佐您的这些日子,就像是与主人在一起的日子,同等珍贵,请您允许我去陪着主人!”斯伯特低下头。
孟鹤堂知道自己留不住他,“我也想!你以为我不想吗?但这一切都是他的心血!我不能拱手让人!我多想他你不知道!”说着,他轻轻解开自己的上衣,一道又一道的疤痕出现在他身上,密密麻麻,让人心生怜惜。
斯伯特楞楞的看着,孟鹤堂轻笑一声,如同不够一般,又展开自己的双翅,拨开层层羽毛,是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坑洞。
“您……何必呢?”斯伯特忍不住地颤抖着下唇,眯着双眸,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比起他所受的一切,都不够,他的痛苦,我会一点一点还给我自己!这都是我欠他的!也是我该承受的!如果我不能与他同生共死,那便同甘共苦!”孟鹤堂执拗的眼神让斯伯特呆愣在原地。
孟鹤堂转过身,收起羽翼,继续面对着深渊:“斯伯特!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我知道我会让他这般痛不欲生!我宁愿从未遇见过他!起码他不会这样离开!”慢慢地,孟鹤堂回忆起这一切,诉说起这一切,再也不会流下血泪,悲痛到极致,泪水便不会再涌现,因为不足以表达了。
其实孟鹤堂一直活在对周九良的悔恨和愧疚中,也活在对他深入骨髓的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