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钢铁侠
无意间整理杂物,从抽屉里翻出来几副孩子的手套,五颜六色的,虽然小了不能再戴了,丢掉还觉得可惜,想来还是留着做个纪念吧。看着这些小小的手套,不禁让我联想起自己曾经戴过的手套。
(一)
记得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冬天很冷,我每天和姐姐骑自行车上学,20分钟左右的路程下来,手都是僵的。
那时正流行一种化纤面料的棉手套,记得当时还有一种同样面料的棉袄叫做登山服,这种棉手套和登山服是同一个时期的,面料较当时常见的棉布料要光滑,且颜色鲜艳得多。
妈妈给我俩每人买了一副,记忆中那是一副绿色的手套,非常漂亮,我们称这种只有一个大拇指的手套为手巴掌。
第一天戴上它,真的是非常暖和,一边骑车,一边端详,别提多喜欢。
那时候班级里冬天取暖还是靠生炉子,40多人,在中间的位置安放一个铁炉子,每天有同学轮流来生火。
前面老师讲课,这边炉火正旺,同学们的小脸都烤得红扑扑的。
家里离得远的学生午饭都是从家里带来的,就是那种现在说是很不健康的长方形的铝饭盒,菜和饭都装在一起的那种。
早晨带来,到了中午就凉了,所以炉子不仅仅可以取暖,还可以热饭。好多个饭盒放在炉子上,要上下来回换位置,这样都能热透了。
在老师讲课的声音中夹杂着各种饭菜的香味,每每午饭前的这堂课都是溜号的,脑子里不时在分辨同学们都带了什么菜。
终于下课了,我们照例去炉子上去拿回自己的饭,铝饭盒在炉子上被烧得滚烫,是不可以直接用手拿的,平时我们都是戴着棉手套来拿的,今天也不例外。
我戴上了那副绿色的化纤面料的新手套,直接去拿我的饭,接触的一霎那,只听“哧啦”一声,不好,我慌忙放下我的饭盒,一看,手套的手掌位置上,一边烫了一个大窟窿,直径大约有五六厘米。
看着这两个丑陋的大窟窿,我当时的心情就好象是这个窟窿烫在了自己的心上,心疼得不行了。
忘了当时有没有流眼泪,好象是没有眼泪,眼泪应该是被炉火烤干了吧。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那崭新的手套上多了两块醒目的大补丁。
(二)
应该是上初中的时候吧,我的带补丁的手套退役了,妈妈也不忍看我戴这么难看的手套,给我又买了一副新的。
记得款式与上一副差不多,只是颜色有区别,是蓝色的,布料比之前要厚实许多。再不能把它弄坏了,是我戴上新手套第一时间的想法。
那时农村买东西都是要赶集的,一些生活用品,吃的用的都去集上买。离家最近的集在我们所属的乡里。
小时候最快乐的事就是和家里人去赶集,在我们那时候,集堪比现在的超级市场。逢年过节,爸爸妈妈就带我和姐姐去集上办年货,什么对联、福字、肉、菜、水果都一起买回来。
赶一次集不容易,集离我们家有3里地,都是骑自行车去。
那个时代是很少有现在的塑料袋的,买东西都是要自己带编织筐和玻璃丝袋子的,我们俩在后座上就负责拿着筐和袋子。
回来的时候,我们俩就得换位置了,装着满满年货的筐和袋子就得绑在后座上,我们改坐在自行车横梁上。坐在横梁上是很硬、很不舒服的,但那样也愿意跟着去赶集。
记得那天买了好大一块猪肉,这样可以吃好长时间,虽然那时没有冰箱,但天冷放在外面天然冻,也不坏。
由于没有太好的袋子来放猪肉,爸爸费了半天劲才把这块肉安顿好,终于可以回家去了。
妈妈载着姐姐,爸爸载着我,后面驮着满满的货。那天非常的冷,我的脸都冻硬了,坐在车上,迎着风就更冷了。
落在后面的妈妈骑着车赶上来,对我说:“小华,你爸没戴手套,你用手套帮你爸捂着点。”
这时我才注意爸爸扶在车把上冻得红红的手,再一看爸爸刚刚碰过猪肉的手上全是油,还有没擦净的肉屑。
那时没有现在的条件,平时没有湿巾可带,就连普通的纸巾都没有,爸爸只用玻璃丝袋子简单擦了擦就赶路了。
我一边想着爸爸手上的油,一边看着自己新买的、干净的手套,内心十分挣扎。最后我把戴着手套的手悬浮在爸爸的手上,只是起了个挡风的作用。
回到家,从车上下来,爸爸的手都冻僵了,在那搓着手,我再看看自己的手套,没有粘上一点油和肉屑。直到今天想起那副蓝色的手套,爸爸冻红的手,心里都有一种负罪感。
(三)
长大以后,再没有戴过棉手套了,戴的多是毛线织的那种手套。工作后,到了冬天就都买机器织的那种手套了,各种各样的花纹织得特别好看。
记得上班后买过一副红色的手套,手背上织着古典的花纹,很漂亮。与以前的手巴掌不同的是,这是五个手指头分开的那种,手可以自由活动了。
那时,我工作的地方离住的地方特别远,坐公交要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的小区人很多,公交车比较少。每来一辆车,都会有一大群人等在那,车里挤得不行。
坐着还好,赶上没有座位,站着就被下车上车的挤来挤去,苦不堪言。所以站着的人都把着旁边的座位,等坐着的人下车了,赶紧坐过去。
经常听到车上的人喊:“别挤了,挤死人了!”还有就是:“踩脚了!”再有就是碰到谁的头了,碰到谁的腰了……
那天,我所幸起得早,就到始发站排队,终于等到一辆有空位的车,想想可以舒舒服舒地坐到目的地,内心愉悦得真想哼上一首歌。
坐了几站后,车上的人越来越多,我的座位旁边围满了人。坐着也不舒服了,站着的人有的抓不稳,不小心趴到我身上的,有没地方站,紧紧靠着我的,还好我有座。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觉得头发被拽得很疼,我马上用手把头发拽出来,可能是着急拽头发,下意识地推了一下压我头发人的手。
也许是站着太难受了,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突破口,被我碰到手的那位长发女十分气氛,冲我骂骂咧咧,我被骂了也很恼火,但实在是骂不过这位骂架高手,还好下一站就要下车了。
这位高手竟然还和她男朋友俩拉着手,挡着我下车的路,无奈只好冲开他俩紧握的手,逃下了车。在我的身后,长发女人的骂声还在,只是越来越远。
车门关上了,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辆车,我刚才靠窗那个座位坐上了那位长发女,两眼狠狠地盯着我,嘴里还在蠕动着,手里还在向我笔划着。
我突然感到很可笑,心想骂我也听不见,当然我骂她也听不见,这时我想起了一个不太文明的动作,举起我那戴着红手套的右手,向长发女竖了个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