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凌晨三点三十三分,
我和他坐在二中附近的某条小路边。
他突然说:我宣布,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语气很坚决很果敢,似乎不要我回答,
也不用和我商量。
我看着他,月光洒在他的脸上,
他看起来格外的英俊。
我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笑。
在此之前,我们连正式的牵手都没有过。
我们早就认识了,并且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有一次过马路,他拉了我的手。
当时我的心跳的很厉害,
而他则是很坦然很轻松的表情。
我一度怀疑自己多心了,
还嘲笑自己过于敏感的神经。
后来,我们频繁的见面,
等到他为我剃了一头的长发,
等到他开始给我开书单希望我读他喜欢的书、
听他喜欢的音乐,
等到他为我买了人生中的第一支洗面奶
和我热爱的零食,
等到那天他带着一群朋友来镇江,
等到我们一起看通宵录像,
等到他发觉录像内容不健康拉着我天寒地冻的去散步,
我们从郊区一直走到市区,走到东门附近,他坐下了。
他看看手表,说要等一个重要的时刻。
我知道我的感觉是对了。
那天天亮,我们一起去扬州。
当时还没有润扬大桥,我们坐的轮渡。
他靠在我的肩头睡着,
我不敢动,怕吵醒他。
心里还在想着几个小时前他说的话,
无比甜蜜。
他睡醒的时候吻了我耳垂,轻轻的。
我不敢看他。
画面到此嘎然而止。跳跃到今天,我潸然泪下。
大家问我,为什么我觉得不幸福。
是的,说什么伤心不敢立花前、叶落无秋,
说什么寂寞早茶、死于华年。
怎么能感叹东风瘦,怎么可以无力抒情。
为什么有形形色色的晴,为什么有林林种种的林。
这些年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改变了什么,留下的是什么。
我一贯的任性让人难以忍受。
那是我们第一次认真考虑分手。
当时他为我两次辞职,为我来到镇江。
当分手那么真实的呈现在我的面前,
我给爸爸电话,要爸爸告诉他,
请他原谅我的任性。
爸爸对我的爱是无条件的,明知道是我的错,
也觉得他不适合我,但是爸爸看见我很痛苦,
听我在电话那端哭泣,就打了电话。
他接完电话,看着我,突然掉眼泪了,
说了一句,
“除了我,还有人能好好对你么。”
我愣住了。
后来我们遇到了很多的阻力,
他也曾身无分文,前途未卜,我记着这句话,
念着他对我的好,一直义无反顾的往前走。
那年年春天,我给他电话,说去领证吧。
他说,好啊,我终于有老婆啦!
出国前夕,我的手做了手术,
不太成功,无名指上淤血如钱币大小。
十指连心,疼痛难忍。我抱怨,好疼啊。
他说忍忍吧。
我给爸爸电话,说好疼啊。
爸爸很着急,要我去医院找医生放血。
爸爸一边抱怨现在的医院差,一边问寒问暖。
我挂了电话什么也不说,哭了。
他大怒,你不是18岁,你28了好不好!
别拿我跟你爸比!我永远不能像他一样爱你!
他把你给毁了!你太矫情任性太让人无法容忍了!
那一夜心里凉。冰冰凉。
我如此叙述这些年的感情是不客观的,
因为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对我很耐心很包容。
我享受极大的自我空间。
如果我一天买了9件衣服回来,他会说好看。
如果我不知道黑色和咖啡色的鞋哪个好看,
他会允许我都买回家。
如果我要和异性朋友去看电影,他不会说不。
我想把美容卡升级。他说好。
我问我能去美国吗?他说可以。
能把汽车给我爸爸么?他说好的。
他夜里也愿意陪我去打桌球或者吃火锅。
在那么平和那么温顺那么包容的他身后,
我不知道有什么。
我知道没有什么。
没有当年心里的温柔,
没有炽烈如火的感情,没有心疼,没有体贴。
简单说,没有爱。
我不问他,是我多年的任性磨完了你对我的爱情,
还是每一对爱人都要经历这样的审美疲
劳和倦怠。因为我不敢要那回答。
我从不去他的博客,不看他写的小说。
因为我不敢读那字里行间流露出的他真实的想法。
去国外开会那天闺蜜给我电话,
说他和她发消息说,
他和我之间除了女儿什么都没有。
当时我哈哈大笑,一如既往的开心、豪爽。
我悄悄掉眼泪,不提过往,
依然平静的和他每天电话视频,
平静的继续着我们的恩爱生活。
我们共同经历了人生最凄苦的磨难,
物质的,精神的,
战胜了双方家庭的巨大阻力,苦尽甘来,
无可奈何的迎来了华丽的冷漠和无休止的冰冻期。
他一定忘记了今天是怎样的一个日子。
忘记了那天,在寒风中,在月光下,
他曾以怎样温柔的目光看着我,
而我又是怎样甜蜜的对他微笑。
我是个职业恋爱者或者是恋爱爱好者。朋友如是说。
彼年的那一天,在南苑教超的小树林里,
他坐在长椅上独自出神,我悄悄的看着他,
心想,哪天我能走近他,能读懂他呢?
恍若隔世啊。
我会继续着这种幸福——相敬如宾,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