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学的时候,有一天经过湖边回宿舍,碰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慌慌张张迎面跑来,问我能不能借20块钱,钱包手机被偷了希望打车去警局报案。
男人皮鞋擦得很亮,头发还焗了油。我想了大概1秒不到,掏出钱立刻给了他,他表示十分感谢,并且希望留下电话号码后还给我。我马上表示不用。
男人再次感谢后离开。
我心满意足的回到宿舍,一路上春暖花世界和平。
推门进宿舍,包子马上十分兴奋的告诉我,"早上碰到一个人钱包手机被人偷了,我给了他20块钱打车"。
我:“……”
2.
高中时候非常尊敬的一个语文老师告诉我,在路上碰到乞讨的老人,即使他是个骗子,也一定会给钱,因为担心漏掉任何一个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那段话对我的影响很大,因为我从小立志要做一个弘扬社会主义正能量的人,所以后来身上常备零钱,碰到乞讨卖艺的人,都会给上一点。
不过后来我长大了,渐渐地用上了支付宝和银行卡,身上的钱也越来越少。
3.
前几天,从望京回西四环,长春桥地铁口出来,傍晚附近,正是晚高峰时期,人流量很大,洋流骑电动车过来接我。
因为他迟了会(对,他居然迟了一会),我等在长春桥门口,啃着中午吃剩的汉堡。
正对面一个穿着干净且质地不错白T恤的人,面目清秀。拿一张纸垫着坐在地上,面前放了一张纸,写着:
高处摔下,落下残疾,求15元买饭,65元去邢台。
纸上端端正正放着一个残疾证。运动男40岁左右,一脸抑郁,颓丧中不失儒雅。
五分钟左右,第一个小伙子经过又折返,硬塞给了他15元人名币,运动男十分客气的点点头表示感谢。
小伙子开开心心的进了地铁口,我的汉堡啃了快一半,运动男慢慢的把钱塞进了裤兜,斜眼撇了下我。
紧接着又经过了一个小伙子,低头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钱,塞了过去。
在等迟到的洋流的十分钟里,四个人分别按照要求给了运动男15以上的现金。
这个频次很高了。
我啃完汉堡,走过去和他搭讪。
以下为实录
您是要去邢台吗?
对的。
家在那儿吗?
对,老父母在那边。
您是手机钱包掉了吗?
是,被人偷了。
我帮您打个电话给家里吧。
打了没用,父母都有心脏病。
您是怎么了,摔伤了吗?
对,摔断了腿啊。
昨天摔的吗?
嗯,昨天。
这个时候洋流来了,看到蹲在路边的我,也很关切的过来询问。
洋流:怎么了啊?
我:大哥受伤了。
洋流拿起地上的残疾证,您贵州的吗?
大哥:对贵州
我:刚不是说河北邢台吗
大哥:是,邢台有朋友,老家贵州。
我:父母不是在邢台吗?
大哥:父母在老家。
洋流:您这是摔哪儿了
大哥:摔到背了,在医院躺了几个月了。
我:帮您联系社区服务站吧,可以把您送回去。
大哥:没有用的,我筹点钱去火车站买票。
我:您不是身份证都被偷了吗?买不来,我送您去警察局,他们会帮您。
大哥:不用不用,可以直接卖票的。
讲到这儿大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我这种人,长成现在这种模样其实挺欠抽的。大哥估计从来没碰见过我们这样的路人,追根求源,问到他不能自拔。
这其实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乞讨的越来越少,行骗的越来越多,人的判断力也越来越缺失。
高中老师告诉我那段话的时候,我们生活的小城镇并没有那么多行乞者,大多数乞讨的人年龄也偏大,老师心善的原因在于,这些人在他看来是独居无人照顾的老人,他尽的是孝道。
可是走得越远,发现人也越来越聪明,老师这样的人太多,因此不劳而获的人也更多了。
4.
有一天下班坐公交经过海淀桥,那是一个单车道的十字路口,车流量大,红绿灯时间长,经常要堵上十几分钟。
桥底连续几天站着一个骑行的男孩儿,全身装备齐全,一辆看起来质地不错的山地自行车停靠在身旁。他举着牌子“骑行遇到困难,希望给10元买饭”。
车上一个女孩儿对自己的男朋友说,你看那个男孩儿,好傻,这地方都没人。
男朋友说,他才不傻。
我每天经过那个路口,每天都能看到那个男孩,堵在这个路口的车主时常摇下车窗递出去钱。
大家都觉得这个男孩太傻了,不可能是骗子。
后来我跟洋流说起这件事,他第一反应是,那我赶紧去把他车买了,肯定便宜。
5.
骗子就像病毒,我们发明一种药物来抵抗,它就进化出新的形态来哄骗你。总能击中部分要害。
“不可能有这么傻的骗子”
“不可能有穿得这么好的骗子”
聪明人总是对自己有种迷之自信。
就是不肯再往前多思考一步。
于是助长这种行骗的“商业模式”生长。
某一种心理可以赚到钱,其他人群起而效仿之。
越长大好像发现不是骗子越来越多,反而是傻子越来越多了。那些通过自己劳动获取的酬劳流失出去,满足自己虚荣的善举,养育这些衣冠楚楚的骗子。
难道都是我语文老师教的?
*洋流 土狗腿腿铲屎官,副业就读于北京电影学院 *很寒 80斤小弱鸡,商业类女记者 *本文首发于洋流很寒,摄影作品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