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二十五年前
我总想不起,当年是哪一年
那个具体的日期,终究是忘了
忘了,内心便没有悔意
像从未背离你远走他乡
我记得一些事情
譬如,从田间归来的男人
围着你浣衣的女人
和双手一捧沉睡千年的水
溺爱着我的童年
喝下你的馈赠
像是挨家挨户地去敲门
掇拾了许多家长里短
我就这样开始懂事了
那时的你,是村庄的中心
于是,你是世界的中心
新起的房屋熄灭了你的热闹
燕子不再飞入寻常人家作窝
人们不再在意你
是清晨的雨露,还是上天的眷顾
你的馈赠,只是你的血
通往你的小路已经认不得了
你成了废墟,无人悼念
不长青苔,不长荒草
不长记忆,不长人
最后一点月光也彻底干枯了
如今你孤寂得,比母亲的乳房还沉默
紧贴地面,听不见你的心跳
你立在那儿,像一座墓碑
埋葬了一个个姓氏
我不知道还有谁
不掷一声招呼就远去
你没有言语
守着,守着
直至某年某月,谁回来了
会说上一句:那口井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