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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午后,按习惯独自上山锻炼,边走边听书解闷。讲书人正说到清朝宫里用明矾和玫瑰花做胭脂,并提及以前人也用凤仙花加明矾捣碎后染指甲。这勾起了我久远的回忆,因为我小时候也是如此染指甲的。
我们东北人记忆中的凤仙花叫芰芰草。小时候在农村时每家屋前都有个种菜的园子,我们家也有个大大的菜园子。屋前留出二三米长的院子让鸡和猫狗尽情玩乐,其他地方都被一圈高粱秸秆和木棍扎成的栅栏围成了菜园子。园门用木棍绑扎,简易实用。打开园门走进去是一条条阡陌纵横的踊路。一进园门的踊路东边,茂盛的毛桃树下有一口盖着盖的水井。井口不大但井水充沛且甘甜爽口,到了炎炎夏日,它就成了天然的冰箱。把刚从架上摘下的顶花带刺的嫩黄瓜用水桶装了放到井里,午睡后取出来吃立刻暑意全无,神清气爽。
井边树下是一个不大的花园。因为母亲喜欢花,所以从儿时起我就喜欢种花养花。农村的花园里没有名花异草,都是些好看好养的花儿,比如地瓜花,月季花,鸡冠花,喇叭花……芰芰草则被妈妈种在踊路边上,这样便于开花时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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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后,我最愿意干的活就是翻花园的土。平整完花园就可以把上年精心保存的花种拿出来分片种在花园里了。农村人种花从不买花种,除了自己留存外就是邻里之间赠送的。
种下的花种,经过雨水和井水的滋润后很快就破土而出,经过春风的沐浴,夏日的照耀,渐渐长大,葱茏,绽放。芰芰草有白色,黄色,粉色的,我却最喜欢红色的,因为它可以染指甲,让我的小手妩媚动人。
吃完晚饭,暑热已减,赶在日落前,把艳红娇嫩的芰芰草花瓣小心地摘下来放到加了明矾的碗里,用擀面杖轻轻捣碎,花瓣逐渐变成红色明艳的花泥。接下来就是我渴盼已久的时刻了!坐在门前的矮凳上,借着温暖多彩的夕阳,伸出急切的手指,让同伴把嫣红的芰芰草的花泥聚集在指甲盖上,然后用事先摘来的苍耳嫩叶托住手指,让指尖位于叶子的中心,先折指尖上面的叶片部分,再依次折两边的叶片部分,如此就把沾了花泥的指甲包的严严实实的了,最后用细线把叶片绑牢却不至于勒手指。这一步需要技巧和耐心。如此照样,当八个手指(当时的规矩,左右手的食指不染,至今不知缘由)都被包住后,染指甲才初步完成。虽然手指的皮肤被明矾蛰的有些痒痛,但为了第二天能看见出水芙蓉般的指甲只能忍着。最考验毅力的是晚上睡觉,必须小心翼翼,不能像平时那样自由翻滚,不然花泥过早掉落就会前功尽弃。
经过一夜胆战心惊的等待,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八个指头上的苍耳叶片还完好如初,递搂一宿的心才放到肚里去。睡意顿无,一个个地解开,嫣红的指甲如小荷才露尖尖角般呈现在眼前,心里美美的,伸着手指不肯放下。从此后很长时间我都有了心事,看着因为指甲生长一点点褪去的嫣红,希望来年的芰芰草开得更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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芰芰草的籽很特别,它成熟后会自己开裂蹦出,所以也有人叫它急性子。现在正时髦的海娜花的籽也会如此蹦出,而且它们有很多相似之处,甚至会混淆。
第一次听说海纳花是在上海的世博会上。当时看着几个头戴面纱,身穿艳丽的纱丽的印度美女席地而坐为游人在手臂上专注地画海娜花时就记住了这个美丽而神秘的名字。今夏在成都宽窄巷子游玩时再次见到了海娜花,一样的美女,一样神秘的海娜花。
今天,为了写好文章,再次去百度请教:
海娜花(指甲花)与凤仙花的原植物科属不同,前者属于千屈菜科,后者属于凤仙花科。其药用部位也不同,前者用其叶,后者用其花。尽管有如此大的品种差异,但二者的有效成分却很相似。海娜花的有效成分为指甲花醌,是黄色针状晶体,得自指甲花叶中;凤仙花的有效成分是指甲花醌的甲基醚,也为黄色针状晶,存在于凤仙花的花中。
据说印地安人是较早使用海娜花(散沫花)的人。相传拉美西斯一世曾派人去美洲寻找草药,觅得海娜带回埃及后奉献给王室,后从王宫逐渐流传至民间。还有资料认为,古埃及人把散沫花带到欧洲,并教会了欧洲人使用散沫花美容的方法。
海纳花因为来自异邦,图案精美,历史悠久,传说众多,所以更容易被时尚容纳,而芰芰草(凤仙花)散落民间,为民众免费获得美感却繁琐不易,所以很容易被色彩斑斓,容易操作的美甲水淘汰。而我却想如儿时一样种几棵芰芰草,耐心地等待它开花,耐心地等待它染红我的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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