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拔牙不算手术，那么从1970年3月始，再到1995年3月，加上今天将要进行的，猫共做过三例手术。每次间隔十五年，每次都是在三月初春，每次手术的部位又都在颈部以上。
第一次是在西安，那年俺在读小学，临近转往夏官营就读之前，俺在西安空军工程学院门诊部做了扁桃体切除术，印象最深的是当时在嗓子里注射了八针麻药。那天耳鼻喉科共安排了三组手术，第一位是一个战士，鼻腔手术做了一半就坚持不住了，第三位是比我低一级的女同学，伴着第一位战士的眼泪逃离了现场，当天只有俺顽强的坚持做完了手术，这也成了俺那一段时间里炫耀的资本。
第二次手术在大连，就在俺说过的墙上贴着“不许打骂患者”标语的那所医院，院长就是那个贾院长。那次俺被诊断为口腔含牙囊肿，需要手术摘除。就是这个被称作如拔牙一般的极小极小的手术，后来被猫编成了一幕及其搞笑的小品，成为酒桌饭局中不可缺少的笑料。
负责给俺手术的主刀是口腔科H主任，毕业于四川华西，也是俺西北同乡，助手是毕业于白求恩医科大学研究生院的Z大夫，还是俺同事的家属，协助手术的护士长T更是俺多年的邻居。这样一个铁三角的手术班子为你“拔牙”，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然而我们局长确实不放心，手术那天早上，他带一帮同事去病房安慰我，在我进手术室的时候，局长大声说，如果感觉不好，马上出来，咱们去市中心医院，那边专家等着呐。
躺在手术床上，还没明白麻药是怎么喷上去的，嗖的一声，H主任就把俺的上腭切开了，手法忒快了，那时俺心里想，再想转换医院是不可能了。被局麻了的我，清晰的感觉着手术的过程，下面就是俺记忆中的几个手术画面：
H主任：加口撑(据说是口腔手术的必备物件）
T护士：主任，没有口撑
H主任：啊!没有口撑？这咋能做口腔手术呀？猫头，你坚持一下吧（俺使劲儿眨眨眼)
H主任：圆刀
T护士：没有，只有尖刀
H主任：啥？那是割肚皮的刀，我这是口腔手术(看上去主任很生气)
H主任：请把灯靠近一点（这时我注意到手术室内的无影灯是立柱式的，正靠墙摆放着）
T护士：主任，这个灯不太稳当，如果不靠着墙可能会倒下来，恐怕砸着患者
H主任：TNND
H主任：吸痰器
Z大夫：医院没准备吸痰器，我用纱布处置吧
不知过了多久了，俺看到H主任的帽子都湿透了，Z大夫问我，您紧张吗？俺不敢动嘴，又使劲儿地眨眨眼，Z大夫说，您不紧张就好，我们也不紧张。
缝合的时候又遇到了针的问题，好在猫比较抗造，用大号针也把刀口缝住了。原本计划半小时完成的手术，历时了近四个钟头才完成。不仅H主任的帽子被汗水打湿了，俺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了，就连在门外等候的同事们都冒汗了。
嘴里塞满了纱布的俺被送进了病房，不便说话，只能用吸管进些米汤和豆浆。但俺还是安排同事小谷等陪同H主任出去用餐了。
下午小谷回来说，H主任在饭桌上一直表扬你，说猫头简直太刚强了，麻药过劲而了，又没有口撑，他硬是挺了四个钟头未合嘴。
俺嘴张不开，心里想：TMD，灯离得远，看不清，又没有圆刀，俺要是再乱动嘴，那俺的舌头还不被切掉了啊。
回到家，老妈给俺炖了一大锅甲鱼汤，俺一口气全喝了，这次手术实在太耗体力了。夜里，俺的伤口开始流血，血流的很多。再去医院，值班大夫急得满头大汗也诊断不出出血的原因，俺开玩笑的讲，是不是吃甲鱼吃多了，导致出血。大夫如释负重的说，对对对，是甲鱼血。
据说，后来贾院长在总结这次手术时，很发火，狠狠的批评了口腔科和手术室，尤其是批评了那天夜里的值班大夫：“啊，你说猫头嘴里能出王八血，这不是典型的误诊吗？”
后来，H主任告诉我，那次是他大学毕业后第二次进手术室，第一次是进去观摩，也是他们口腔科第一次做手术。
听说直到去年底，这个医院的口腔科在全院年度工作汇报时，手术项目上的总结还是，拔牙若干颗。
十五年过去了，如今，H主任和z大夫都已经离开那所医院，贾院长也早已退休。但是，每当医院新院长上任后，都会安排饭局和俺套套近乎，俺知道，他们是想堵住俺这张嘴，当年贾院长就说过，猫这张嘴，太能埋汰人了。记得那时俺笑曰：这个小手术，引出大笑果。
马上又要去医院了，俺期待今天的手术真的要有效果，不是“笑果”而是“效果”。
保佑俺吧!
2010/3/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