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终于有这么一刻闲暇,我一个人独处一隅。
静静地看着窗外阴郁的天空、萧瑟的冬,我的内心平实而喜悦,不为什么,只为这一隅的安宁是属于我的,属于觉醒后的我的。
人在安宁时,活着的是自己,感觉到的也是自己,心绪平滑而顺畅。
曾几何时,平常的日子,忙碌繁杂,甚嚣尘上。搞不清楚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由一个两手不沾阳春水的柔弱女子练就成一个能将“兵荒马乱”的日常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中年女人。
家里,一堆家务对我虎视眈眈,等我去将它们降伏。饭菜、碗筷、垃圾、脏衣服……每天都得成为我的手下败将才老实而顺眼。
孩子,生活中的吃喝拉撒,得管她管到牙齿,耗费的心血自不必多言。此外,学习要辅导,情绪要疏导,好习惯要督促培养,坏习惯要监督改掉,很多时候还要和她斗智斗勇。有时候恨得牙痒痒,不由地在心里爆着粗口:“老娘老了,不至于让你这么费心吧?养你为了啥?为了把自己耗费掉吗?”但返过头来,照样该怎么管还怎么管,累成狗,不能有怨言。
在单位,除了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工作闲暇,四五个同事同处一室,你一句我一句,聊聊淘宝、论论股票,再掰扯掰扯东家的喜、西家的愁。自己也附和着、掰扯着自家的事,好像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在这个气氛里显得另类。
如此种种,不必言说。
岁月总是无情的吧,我想。在我们懵懵懂懂之间,它便悄然在我们人生的舞台上给我们加足了戏份,从此我们便不能卸下上演的角色,并且还要全力扮演好它。演着演着,生活中的我们就活成了角色,却不知不觉地丢失了自己,甚至再也记不起自己,记不起自己的喜好,记不起自己曾经的梦想,只是用心甘情愿的态度过着随遇而安的生活,浑噩而麻木。
不知哪一天,空虚感突然在心间探头探脑;又有一天,烦躁感毫无征兆地袭来;又有一天,发现自己不快乐已经很久……又有一天,终于发现了自己早已丢失、活着的只是扮演的各个角色的事实。
在迷茫如旷野般的时空里,我变得惶恐不安,不停地、用力地呼唤着、呐喊着、找寻着……迷失很久的自己终于被找回。
尽管日子依然忙乱而繁杂,但是在闲暇的一刻,我会拿起画本去临摹铅笔素描,会重新罗列出没有看过的名著的书单,会翻出曾经的随笔本再次写下对生活的感悟,会浅唱低吟,也会抬头观浮云、低头逗蚁虫……
双臂交叉,用力抱抱自己,默默地、笃定地说,“亲爱的,不要忘了,在生活的缝隙中还有一个自己。”
日子似乎看起来更忙碌一些,然烦躁和空虚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内心充盈而欢快,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光泽。
给我一隅安宁,成了我的奢望吗?
莞尔一笑,不是吧,只要灵魂如影随形,随时随地都能得到一隅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