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律·格桑花》
当代 林子
格桑开谢两茫然,藏地秋来即入寒。
昨日茜裙初起舞,今朝夹袄脱身难。
莫待闲心观细羽,剩将余念听更残。
白驹过隙堪寻迹,野老吞声别有惭。
格桑无法分科分属,这种称呼不属于任何一种高原上的植物所独有,却又是无数开着小花的植物的统称,格桑花全称为格桑梅朵,为藏语音译,格桑本意为“快乐时光或幸福”,梅朵为“花”,翻译成汉语即为“幸福的花”。从藏语的含义可以看出,这是能带来幸福的小小花儿。
幸福亦或不幸咱们无法深究,但如果把格桑花具化成上图这种波斯菊,则应该能勾起藏民最痛苦的回忆,波斯菊是随着蒙古人入侵西藏最后统治西藏而带过来的外来物种。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参看藏传佛教“萨迦”派兴起的历史,以及八思巴如何成为蒙古帝师的传奇。作为随着外来异族统治而带过来的波斯菊(格桑花),我有理由相信不应该是藏民的眼里的“幸福花”或“快乐时光”。当然,如果这种花不是泊来的,则另当别论。
格桑花(波斯菊)茎细叶柔,似凤尾招摇,未开之时亭亭玉立,绿意婆娑,象藏地那些脸上充满幸福的小姑娘,山边野地,一长一大遍,高低错落,青翠欲滴。待到其花开之时,一枝一朵,清清爽爽,摇曳多姿。
格桑花之美不可近观,要远远的静静的看,赏花的时间最好选在清晨九点以前,此时花儿正盛,光柱如金,橙红淡紫鲜黄纯白的一大片一大片,有幻入花海的无限舒适之感,由于高原上温暖美好的天气一年之中也就那么十天半月,随即就会进入漫长的寒冷季节,故格桑花也就只在这段时间疯狂的开放旋即又结籽枯萎,其种子两端细尖,中部略鼓,象极了湖中静默的独木小舟。
《五律·格桑花》
当代 林子
万艳同悲否?千红一哭时。
格桑争日出,人事倩谁知。
应怜茎叶细,怎奈秋风痴。
已迫光阴短,唯余空折枝。
“万艳同悲,千红一窟”为红楼隐语,在此形容格桑开谢之心境,适然。很奇怪,我一看到格桑花,便忍不住要想起《红楼梦》里那些灵巧聪慧,心如清泉又遭到各种打压最后在悲惨中香消玉殒的那些女子。格桑花开放于高原之上,在短短的十多天内要完成开花到结籽到枯萎的全过程,令人生出无限的怜惜之情。
如果说昙花或樱花开谢时间很短,是因为自身的因素,而格桑的短时绽放却全是因为外部的原因。高原上几乎所有植物都有这个特点,比如高原上的青稞(大麦或乔麦)油菜等植物,也就指望着一个多月的时间完成从发芽生长到开花结果成熟全过程。这象极了高原上生存的这些人,他们在风雪里放牧牛羊,他们在高原上翩然起舞,他们把生当成过客,而把死亡当作回家。他们把身躯奉献给天地,他们甚至连姓氏都不需要,这不就是格桑花的特点吗?
曾经在罗布林卡停车场,有位和善的收费员,去年夏天我去巡查的时候,还和他谈笑风生,今年雪顿节再去之时,已然见不到他的人影了,我问同事旺工,他说之位收费员已经走了。闻之不禁怆然。
PS: 在青藏高原上呆了五年,自我感觉是人也变傻了,对生活品质的欲望也没有了,甚至都迷恋上了那反反复复就一句词的“南无阿弥陀经”了。呵呵。对于生活在江南半个世纪的我,虽然一下子适应不了七十度的白开水,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也慢慢的适应了开窗见雪的冰清之美吗。
又:格桑花开在高原,古诗古词没有提及最正常不过,甚至连当代写格桑花的诗也不多,而且当代这些诗触及不到格桑花的灵魂,所写的东西只能是隔靴搔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