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石磨,多数时间沉默。偶尔几只蚂蚁爬到磨盘上,拉着那遗落的粮食的残粒。
它被拉动。一只戴着遮眼布的老牛拉着它。老牛不问,老牛转圈,年复一年,一转千年。云头的玉帝向下看,对身边的太上老者说,没变。
几只猴子跳到磨道上,想拉着磨跑快。当然得铲掉土疙瘩,扫走碎石子,伐倒带刺树。它们遭到当然的扼杀,统治磨道的当然是牛爷。
牛也不是真拉,后面有狗有猫,狗唱颂歌,猫送媚眼。有驴有马,驴帮着推,马打外围,防止外牛来侵。牛高兴时甩甩尾巴,不高兴时就逐驴于万里荒原,诛马于边关沙场。狗猫总是安然,牛离不开它们。
磨下的粮食成了米面,当然是牛的私物。它施舍给狗猫,它们欣然。蚂蚁饥饿不过,要来分了半碗米,一勺粥。当然不允。于是牛蹄踩踏,蚂蚁成齑粉。蚂蚁太多,踩不尽,又呼朋唤友,又成堆成团,大象也要被抬起,牛当然被撂翻了。
几只蚂蚁长成了牛,新牛。它良心地发现蚂蚁的力量,对蚂蚁善笑,蚂蚁感恩。不几日,故我。新牛成旧牛,旧牛成老牛,继续磨道。
忽然,有狮子来,咬疼了老牛,践踏了蚂蚁。蚂蚁愤懑,言必驱狮子于磨道之外。老牛惊慌,想需灭了蚂蚁,再赶狮子。蚂蚁中出了蚁王,跳出磨道,暂不言反,与老牛一起对付狮子。狮子终被驱离,牛蚁之斗继续。
牛想要永远的磨道,它主动铺路,安灯,架线,搭桥,它安慰蚂蚁,它给角落的蚂蚁送米送盐,很多蚂蚁感激涕零。牛笑。但边角的蚂蚁总会咬牛尾巴梢的细毛,叮牛屁股处皮薄处的鲜血,牛睡不安稳,总被噩梦惊醒。
有小牛偷吃米粮,有蚂蚁偷偷许配小牛。它们窃笑于磨后暗角。牛佯装不知,牛奋力鞭打,蚁看到希望,蚁想终有盼头。哗啦啦一场更替,磨道之旅继续。
玉帝和太上老者看了许久许久,说:“想着该变了,实在该变了,到底还没变。”
磨道中国,中国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