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河(五)是你干工作,还是工作干了你

周日一早,五点的闹钟一响,郭玉安一骨碌就爬了起来,匆忙洗了把脸,他要赶在小店出摊之前到达乡政府。出门的时候,突然想看看孩子,他蹑手蹑脚的推开次卧的门,听到母亲刘小妮还有默涵的呼吸声,他没敢走到床前,怕吵醒了他们,轻轻的掩上门,出发了。

熊尔乡政府所在地就设在熊尔村,距离县城20多里。熊尔乡辖18个村委会,共3万3千多人,经济实力在鸾县的16个乡镇办里排在中间位置。乡里除了有一家三轮摩托车厂,基本没有工业企业,全乡是典型的农业乡。但就是这样的条件也比毗邻他的平川乡要好的多。“熊尔不熊尔,长的像驴脸;平川不是川,到处都是山。”熊尔乡一带的小朋友都知道的口溜。熊尔乡呈带状分布,长的真跟驴脸似的,一直向北绵延,直到过了关上,就进入平川的成片丘陵山区。连接县城和熊尔的是007县道,道路两边断断续续的都是村庄。

郭玉安开着他的神车-五菱宏光疾驰在县道上,这个点路上人车还不多,而从村庄进过的时候,他自然会减慢速度通过。村里的人都以为这马路就是自己家的,加上大部门村民对交通知识的匮乏,他们从来是不怕车的,都是车怕他们。谁要摊上这事,那他可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刚开始开车的时候,就开着这辆面包,走的已经够慢了,还是被竹园村的老赖给讹上了,非说车前轮扫了他脚面,最后生生给敲诈了二千块。

到乡政府的时候,天才蒙蒙亮。郭玉安推开值班室的门进去,看到老夏正趟在床上睡得正酣。听到有人进来,老夏睁开一只眼看了一下郭玉安,又闭上眼睡了。“老夏,该起了,一会该出摊了。”呼-----,老夏深出一口气,“狗日的,天天说来检查、督导、考评、观摩,就不能消停一天。”老夏揉揉眼,爬了起来,边穿外套边说:“刘明、二强他们我昨天晚上都通知过了,早餐店的老板我一个个打过电话了,又是招来一顿臭骂。上头不满意,老百姓也骂娘。我现在是媳妇天天埋怨我家里啥事不管,顾不上陪儿子,他对我爱答不理,天天在这忙活着,也不知道干球了个啥。没意思,真没意思。”老夏摸出一根烟,点上。抽烟,是他早上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别抱怨了,赶紧收拾下,准备走,二强他们也快到了。”说话的时候,几个小伙子陆陆续续到了值班室。

二强留下来值班。郭玉安他们分了三个组,一家家的再去做工作。有几家已经把摊子摆到了街边,摊上还有客人在吃早点。店老板基本都是不怕乡干部的,他们都知道你又不能把他怎么样。硬顶的、软磨的,就是非要出摊。或是说,你看吧,有人啊,我也没法撵人家呀。有个60多岁的姬大娘,早上卖胡辣汤的。看到郭玉安走过来,就笑着说:“这就收,这就收,咋天天检查呢。上回说来检查,也没见人来,这回是不是又瘸人。”

姬大娘说的上回,可不止一回。只要市里来人检查考察指导工作的,县两办就会通知熊尔乡打扫卫生,管制出摊,因为熊尔乡在市里和县里中间啊。但是,市里的考察组下来往往是不走熊尔的,有滨河的宽敞生动的省道可以走的,并且每次走的就是这个道。可是县里怕万一走颠簸的007,所以每次熊尔都得去做表面文章,每次郭玉安都得早早的来安排,来苦口婆心的劝。关于乡政府街道的环境治理保持的长效机制,郭玉安是有报告多次打上去的,建议划片区,网格化管理等10条意见措施,但一直没有下文。郭玉安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董建设在搞鬼。

就因为这一点点的环境清扫费用,董建设竟然盯上了。乡长盯上的事情,郭玉安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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