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知不觉间,似乎喝多了点,但够畅快淋漓。确实应该率性喝多点,因为向来自以为是的我,似乎碰到了几个自以为是的人!
上午近十一点,陪住院调理的妻子打完点滴,走出医院东门,妻子告诉我后面好像是我乡镇时的同事华。原来同事华也是趁着暑假,调理一下。他的主要问题是抽烟过多,又特别爱操劳,所以肺部有点感染。
热情邀请同事华到我家小聚,华告诉我已经有人预约了,不容分说邀请我一同前往。虽然近几年来,我是越来越难以融入一些聚会,也怕喝酒,特别是有的时候吧,似乎确实是给点阳光就灿烂起来。但今天这个聚会的召集者和华这个间接的邀请者,我似乎没有丝毫拒绝的理由,虽然妻子一再阻拦。
跟华一起乘出租到达预订的酒店,今天召集人满子还在别处招呼另外几个同事,可能要晚一会儿到达。看来今天注定是一个好日子,酒店今天有几家举办升学宴、弥月宴、乔迁宴等,很是喧闹,我便带着华迅速到二楼临时休息处聊天。
虽然调离小镇中学已经整整十年,但我们依然情同十年前,句句都是小镇中学的人和事。那些或好或不怎么好的人和事,我们都能理性看待,而且互相特别的认同。同事的那些年,原本因为年轻,我们俩都很是自以为是的,也很是让一些人不怎么待见,但那些时候我俩的教育教学工作却很出色。今天,我们依然自以为是,但又如此保持一致,看来我们这自以为是还是很值得的,于我俩而言,这自以为是吧,也许从来就不是贬义词。
不到一刻钟,满子到达酒店,带着我俩来到昨晚预订的包间。这满子做任何事情都滴水不漏,人虽然没有到达,早已分付工作人员打开了空调,备好了茶水。因为如此舒适的环境,我和华的聊天依然畅快淋漓着,我俩无所顾忌的分享着自以为是的岁月感受,真的有着灵魂在高处飞扬的无限快感。可能到底是五十而知天命罢,这无所顾虑的聊天真的好想一直聊到地老天荒!
终于都到齐了,共十一人,我竟然想起我是不是多余的那一个呢——但我更自以为是的坚定我其实应该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于是心情特别的好,话语也就特别的多,似乎有着喧宾夺主的趋势!
这里面的五个人,曾经是一所偏远农村初中的同事,那时满子担任那个初中校长一职,其中三人我还特别熟悉。
小王是我隔壁村的,他读初三时我正好入职,他弟弟又是我的学生,也算得上半个学生了。当年我跟妻子开始交往的时候,他正好跟我妻子同事,我也就跟他一起同床夜话过。小王从小家贫,学费几乎都是自己利用寒暑假挣的。大学毕业竟然被分到一个乡村小学,好在他自强不息,又很有些自以为是,不到两年时间便调到满子任校长的初中。他一直敢说能干,虽然学校偏僻,但他们用青春的热情渲染了那段清贫的教师生活。如今,他早已是高中化学教学能手。今天酒席上,他依然自以为是我行我素,快言快语激情四射。他现在所任教的高中虽然大不如几年前,有日薄西山之势,但他似乎有着挽狂澜如将倒的使命感。向来初心不改,激情不减当年的我,似乎找到了知音,特别惺惺相惜着,于是一再跟他起杯——幸喜今天一点白酒都没喝,要不,那就可能有好看的了!
灼子是我妻子一个村的,那可是一个人才济济古风犹存的村子。凭着实干能干,又有着曾经那段偏远中学的生活经历,他是够自强不息的了,如今,他是小镇中学的副校长了。前几天我终于知道他现在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便鼓励他在自己老家村子里,要肩起红白喜事的文墨重任。他说只要有求就必应,这种自以为是作风我又是特别欣赏的了,不由得也多次举杯一饮而尽。
那个小曹早已离开我们的小镇,回到自己家乡,如今已经在他家乡镇中学任职校长多年了。那个曾经教小学数学的跃子,也是满子任校长时调入初中,不仅数学教的好,子女教育更是让人交口称赞。那个国宝马上就要到西藏支教了,这么年轻帅气,又这么有魄力,也是够任性的罢。但他们谈的最多的是,感谢满子任职校长期间,组织建立的那个教工篮球队。在那样一个偏僻的农村初中,是篮球让他们勃发着生活和工作的无限热情;是一次次篮球比赛,让他们不再卑微。当然,也特别感激,作为校长的满子包容着他们的自以为是,让他们勇于放飞自我。
这次聚会,幸好喝的是啤酒,人均五瓶,其实看得出,没有过量的只有我和小曹吧。但大家似乎意犹未尽,都觉得应该尽兴,还可以在喝喝。因为毕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因为毕竟酒喝多了不好,我们便皆大欢喜地离席道别而去。
一一告别以后,我觉得虽然很有些酒意,但毕竟是啤酒,便决定步行回家,着意去理个发。半小时后,来到理发店门口,大门竟然紧闭,这对懒夫妻!走不了几步,理发店的师傅正好来开门,我便旋转身,也是够碰巧的罢。这个理发店离我家近,价格特别便宜,我就任性的认定他们这个小小且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理发店了。可是,这几年来,有时理的还满意,有时又觉得理的特别别扭。妻子常常批评我,建议找一家好点的发廊,办个会员,也只二十元一次。但我自以为是着,好在妻子也只是说说而已,好在我向来不是很讲究衣着打扮什么的,也就任其恣意妄为着。今天,这位丈夫理发师傅好像特别不在状态,特别的敷衍塞责着,几分钟就搞定了,当然这头也就理的有些别扭。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这理发师傅,想起今天喝酒的那几个曾经那么卑微的老师,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呢?那几个老师的人生现在应该说是越来越精彩的了,因为他们不论在什么样的处境都自以为是着,从来没有看低自己,从来没有自暴自弃,终于不断超越自我,终于有着眼前的美好。而这对夫妻吧,辛苦经营着这小小理发店,从我两年的理发经历中可以分明的看出,他们是看不起自己这个工作的,纯粹只是为了谋生不得已而为之罢。既然还在做,首先应该自以为是着热爱这个工作,虽然理一次发只十元钱。——你自己都不看好自己的工作或者手艺,你能让生活好起来吗?看来,得感谢这么多年来,我和像我一样的人,因为常常自以为是,所以不断向上着,所以不断演绎着人生的精彩!看来,人生永远不能自怨自艾,自卑自贱!
傍晚,跟妻子一起散步,顺路去儿子正在理发的那个店里。这其实也是一个小小的简易发廊,开业两年来,生意似乎曾经一度清淡着,最近终于火了起来,办会员的越来越多,几乎囊括了我们这附近讲究点形象的人。我儿子几乎每次都在这里理发,因为这次大学毕业,便决定也办一个会员。这理发店的小伙子,特别珍爱每一个顾客,对自己的手艺也很自信,会员价也很优惠,办卡第一次免费理发,会员生日又免费理发一次。正是因为在乎自己这个理发工作,正是自信自己的理发技艺,正是因为这些自以为是,这小伙子的小小理发店终于火起来。小伙子可谓深谙做人做事,首先应该自以为是着罢!
看来,自以为是,真的不是一个贬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