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白光直直打在脸上,恍的人头晕目眩,宋暖缓了缓疲惫不堪的情绪,不施粉黛的脸上慢慢绽出一抹淡定从容的微笑,依旧不曾改口,“警察同志,人不是我杀的。”
“铁证如山,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她的对面,面色严峻的警官眼睛如鹰隼一般,寒凛凛的盯着她,狭小的审讯室里弥漫着剑拨弩张的高压气氛,白惨惨的墙上书写着几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可惜,这些对她来说,已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审讯了已经进行了整整一天,没有食物没有水,有的只是无休无止的言语轰炸,或急言令色或谆谆善诱,她都已经听够了,只是习惯性的淡淡微笑,摇头,到后来思绪飘远,许多零碎的记忆都从脑海深处如跑马灯一样转了起来。
故乡的样貌已经模糊,留在记忆里的,除了父母无尽的争吵,就是辘辘的饥肠。后来父亲在一场车祸中丧生,母亲就带着赔偿金和她去到了一个从未去过的城市。中间似乎也有过几年的好光景,直到母亲把一个陌生的男人带进了家门。
那个男人没有什么正当职业,总是沉默的在陷在客厅的沙发里抽烟,眼睛来回的在她身上打量,她后来才明白,那是一种饥饿的野兽盯着猎物的目光,那年她十五岁,遭遇了人生中最残忍的一次掠夺与欺凌。她怕极了,战战兢兢的寻求母亲的保护,得到的却是无情的辱骂,她的母亲嫌恶的看着她,吐出了两个字:“下贱。”
从那天起,她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她拿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毅然决然的坐上了北上的火车,那时候她以为未来总不会比现在更坏了,迎接她的却是更加跌宕起伏的人生。
她的钱很快就花完了,那样大的城市,她没有可供出卖的学识,为了养活自己,各处碰壁,在餐馆刷盘子,脑满肠肥的厨子堆着油腻腻的笑,总是不怀好意。
她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烂透了。最后,她决定出卖自己。
当人作为商品出售的时候,已经丧失了对身体的支配权利。她不再挨饿,过的也算光鲜亮丽,可是胸腔里总是空荡荡的,不安稳。她找了个男朋友,一个落魄的酒吧驻唱,供养他的一切开销,只为了有个陪伴。别人用钱买她的美丽,她用钱买别人虚假的情谊,不过是饮鸩止渴。
眼见它起高楼,眼见它楼塌了。
纸迷金醉的销金窟一夜间被警方捣毁,没来得及逃跑的她被拷进了看守所的大门,等她被放出来的时候,昔日的所谓朋友都作鸟兽散,那个驻唱也从这个城市彻底蒸发,除了这条命,她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