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以为换个环境会好,却没料到心境由人造;总以为时间会消磨一切,没曾想看似柔弱的外表下倔强种子早已生了根。 几年的学业下来,任何人入不了柳眉的眼。临毕业了,她却越发特立独行,恨不得与任何人不相往来。
有些人,是记忆里的不敢触碰;而另一些人,提起却是怕脏了自己的笔。还是写写那个简单的周日下午吧。
留了十几年的长发,柳眉决定剪去了。当时有一首歌叫《短发》:“……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牵挂,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叉。长长短短,短短长长,一寸一寸在挣扎……”
柳眉不知,自己念念不忘的到底是否具体,是否确定,甚至自己到底是不是得到过许诺,自己的心意是否有人明了。看来,答案都是否定的,要不然就算山高水远又怎么可能会几年之间音信全无。
“柳眉,今晚有电影,有人让我送两张票给你,去看吗?”同学刚子笑嘻嘻地问。又是一个周末,似乎总要有一些活动,才能对得起这样的日子。
“不去。”柳眉轻声回答。刚子好像是班里唯一能跟柳眉说上话的男生了,柳眉从来没觉得他讨厌。是因为他的浅笑像记忆里的另一个人吗?
“那我把票还给人家了?”刚子早就料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点都没有觉得奇怪。
“好。”看电影,应该是一种消遣吧?坐在那些封闭的电影院里,有什么意思呢?何况在有些人眼里,电影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的时刻是撩拨女生的最好时机。从前校园里的电影,给自己的感觉可不是这样的。柳眉又记起了从前看过的露天电影。
那是几年以前的事情了?那会儿还是老葛的班主任吧。这个严厉出了名的人,根本不允许毕业班去看学校放映的电影,纵使电影屏幕就拉在教室西墙边的空地上。
“离家近的同学都回去自己做作业,在学校住宿的都到我办公室自习去。看电影,看电影可以提高升学率吗?”老葛提着一串钥匙,在讲台上晃得叮当响,目如寒星,咬牙切齿。
十几二十名住宿生,团团围坐在老师的办公桌前。外面正是冬天,北风呼呼地咆哮。老葛提前在办公室里给他们生了炉子,然后自己回家去了。
“老葛走了,我把教室里的馒头带来了!”班里有调皮的男生注意观察班主任的行踪,时刻报告他的新动态。现在,解放了的孩子们在办公室里大呼小叫,上蹿下跳,把晚上吃剩的饭放在火炉上烤馒头干。焦香扑鼻,办公室里哪还有学习的气氛?
也应该放松一下的。
“柳眉,咱们出去看电影吧!”不管演的是什么影片,能在老葛的鼻子底下捣一次乱,想想都觉得有意思。
教室西边的空地上,影片在兀自播放。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吃瓜子。与其说想看电影,不如说大家只是想得到一点自由活动的时间。
“看,看,那里。”同伴捅一捅柳眉。
本应该在家自习的涛涛,骑着自行车溜到了电影播放场地,却被他那在学校当老师的爸爸逮个正着。狼狈地挨训以后,这小子看了一眼柳眉,又骑上自行车一溜烟地跑了个没影儿。
柳眉的嘴角不由向上弯了起来。老师不让看电影的时候,大家想方设法跑出来;现在的电影随便看了,周围却没有了想一起看电影的人。
“……我已剪短我的发,剪断了惩罚,剪一地伤透我的尴尬。反反复复,清清楚楚,一刀两断,你的情话……” 柳眉一边听着歌,一边习惯性地把手插进头发里向后顺去,却没有摸到自己的那条马尾。剪了,就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