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春秋 第六章 怕女人的人

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此言果然不虚。吴国的国都梅里也就是今天的江苏省,位于太湖之滨,风景如画,真可谓是山明水秀地灵人杰。

这一日王明易打听着来到梅里附近的武曲小镇。这个小镇挺聚人气,街道两旁是一些店面铺户,旁边还有一些摆摊的小商小贩,多是贩卖些柴米油盐、干鲜果品、蔬菜等生活用品,过往行人还真不少。王明易走到一个水果摊前打听去梅里的路,没说两句突然不远处闯过来一群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敞胸露怀衣衫不整。这群人一过来两边的买卖商铺都开始骚乱起来,小贩们纷纷收拾摊子向后散开,卖水果的小哥见状也是避之唯恐不及。王明易很是不解便问到:“这位小哥,这是怎么了?”那小贩边收拾边说:“一看你就是外来的,别怪我没提醒你,赶紧躲远点。”他冲着那些人的方向一努嘴:“看见了么,那些位各个都是大爷,惹不起,先躲躲吧,等这帮瘟神走了再卖。”王明易好奇地问:“这些都是什么人?”水果小贩低声道:“嘿!你不知道,他们可是这小镇的一霸。为首那个矮胖子叫陈冠,仗着自己的舅舅是吴王僚府上的门客,在这武曲镇上欺压乡里坏事做尽。哟!朝这边来了,快,快躲躲。”王明易不想多生事端,见这群人过来忙把身子转了过去。

这伙儿人走到水果摊前,为首的胖子一伸手抄起一个果子在身上蹭了两下大口嚼着。“这种是非之地还是走为上策吧。”想到这儿王明易拔腿便走,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背后有人喝道:“站住!”声罢这伙儿人围了上来。王明易也不着慌,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对面这几个人。为首的矮胖子断发纹身重环垂耳,秃眉毛三角眼天生一副无赖脸,晃晃悠悠走到近前。这矮胖子正是陈冠,他眼睛很贼,一眼就盯上了王明易手里的七星龙渊剑。矮胖子虽然对剑不太懂行但是这剑鞘上镶嵌的七颗宝石着实有些扎眼,他知道这把剑肯定价值不菲,于是眯着眼睛撇着嘴道:“看你很面生呀,你是外乡人吧,我看你这把佩剑不错,出个价吧,我买了。”王明易轻轻一笑:“朋友,我几时说要卖它了,很抱歉这把剑不卖。”矮胖子一听这话露出了本相:“什么?不卖?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看你这身打扮怎配得上这把宝剑,指不定是从哪里偷来的,你把剑留下咱们就算了,不然今天我这几个兄弟就让你躺在这武曲镇上。”眼前这一幕让王明易想起《水浒传》中杨志卖刀的片段,他苦笑着摇摇头,心想:此情此景何其相似,看来我今天也是遇到泼皮无赖了。这时躲在一旁的小商小贩、过路行人也围拢过来看热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小伙子要倒霉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干脆把剑给他们吧。”矮胖子陈冠得意道:“怎么样,想清楚了没有,你是自己把剑留下还是要我们过去取?”王明易心中恼火,道:“那你们就来取吧。”

矮胖子陈冠使了个眼色,一伙儿人中窜出一个大个子,冲到王明易近前伸手就抓王明易的手腕,嘴里念叨着:“小子,你拿过来吧。”大个子的右手抓住了王明易持剑的左手手腕,他想直接把王明易手中的剑抢过去。王明易一挣之下竟不得脱,心想:“哎呦,行呀,这个家伙有些力气,看来不能硬来。”于是把大个子的手腕往自己怀中一带左肘由上往下一压身子向前一撞,同时左脚前插一步勾住了大个子的一只脚。那大个子被压的手腕生疼一下子松开了手,脚下被王明易一绊身体失去了重心,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王明易动作不大而且很快,周围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大感惊奇。此时大个子脸上红一阵紫一阵,他也没明白自己是怎么被摔在地上的,平日里他哪里吃过这样的亏,边甩着手腕边道:“行,小子,你还敢还手。”说罢左拳直冲王明易面门而来。王明易双眉一皱,心中骤然生出一股厌烦之情,心想:“无赖就是无赖,如此死缠烂打真不知好歹,非给你点颜色看看。”见拳已到,王明易不格挡也不闪躲而是以攻对攻,同样是同侧手,王明易右手冲拳,运用了咏春拳的中线理念内线切入,把大个子的左拳架在了外面,一拳正中面门。直打得那大个子“蹬蹬蹬”退后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捂着鼻梁子哇哇大叫血流如注。矮胖子见状急了眼,一摆手道:“兄弟们一起上!”七八个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王明易既不肯把宝剑交给这群无赖又不想沾惹事端,心中暗暗叫苦:“真是倒霉,自己初到此地,还没打探到伍子胥的消息就惹上一身麻烦。”他一点点往后退,余光四下扫视,寻觅着脱身的路径。

正在为难之际,围观的人群被撞开个窟窿,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呵斥道:“你们干什么!一群人欺负一个,真不知羞耻!”寻声看去,一个黑脸大汉站立眼前,看他年纪应该在三十开外,生得虎背熊腰高大威猛,黑灿灿的一张脸上喳喳着连鬓络腮胡子,豹头环眼狮鼻阔口,真如烟熏的太岁火燎的金刚。随着这个黑脸大汉的出现局面发生了变化,矮胖子见了黑脸大汉面有难色,皮笑肉不笑地说到:“哦,我当是谁,原来是武曲双杰中的“铁掌力王”专屠户。平日里你老为这些和你不相干的人出头挡我们兄弟的财路,我们兄弟每次可都是给足了你面子对你礼让三分,今天这事儿是我们兄弟和这个外乡人的纠葛,与你无关,你最好别插手。”那大汉拧眉瞪眼道:“哼,我就见不得你等在这里欺压乡里祸害百姓,外乡人怎么着?难道外乡人就应当受你等欺负?遇到此等事我非管不可!”此言一出顿时惹恼了那几个泼皮。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能被称为武曲双杰想来是不好惹的,矮胖子本不愿意和这黑脸大汉翻脸,怎奈这黑脸大汉话说的很硬,一点面子都不给,再加上此时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局面已无缓和余地。当着乡里乡亲众人面前矮胖子只好硬着头皮道:“行 姓专的,既然你这么不给我们兄弟面子那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我们哥儿几个今天就让你们武曲双杰名声扫地。”那黑脸大汉哈哈大笑:“就凭你们几个?哼!也不打听打听武曲这一带我怕过谁?”矮胖子本想仗着人多势众甩几句狠话把黑脸大汉唬住,却没想到黑脸大汉根本不吃这套,也只得动手。矮胖子刚要招呼兄弟们群起攻之,黑脸大汉道:“慢着!”一听这话,矮胖子得意地笑道:“怎么样,怕了?我给你个机会,现在滚还来得及。”黑脸大汉哼了一声道:“我也给你们一个机会。”说罢,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目光停留在了十几步开外的地方。“你们随我来。”说完黑脸大汉往镇口走去,一群人不明白这黑脸大汉要做什么呼呼啦啦又都好奇地围了过去。

镇口立着一块半人来高的石碑,上刻 “武曲”两个大字。黑脸大汉走到石碑前道:“今天我就给你们打个样儿瞧瞧。”说完黑脸大汉伸出两个蒲扇般的大巴掌,一攥拳“嘎巴巴”浑身骨头节儿直响。只见他较一口丹田气,环眼圆睁额头青筋暴突,右掌高举空中大喝一声“开”,一掌落下石碑碎裂,再看石碑上只剩了个“曲”字,而那“武”字却在地上碎成了止、戈二字。周围看热闹的人见状无不惊叹叫好,王明易也暗吃一惊,心道:在这么个小镇子里竟然有人会单掌开碑的硬功夫,难怪此人被称作“铁掌力王”,不由得心生敬意。

一群泼皮看傻了眼,个个心生畏惧不知所措。此时黑脸大汉道:“看到了吗,你们若再不走就和这石碑一样下场!”为首的矮胖子看了看黑脸大汉又看了看王明易手中的七星龙渊剑,贪婪终于战胜了恐惧他咽了口吐沫道:“兄弟们,别,别,别怕。咱们人多,给他来个蚂蚁啃骨头,一起上!”事情因王明易而起他本应上前帮忙,但王明易很想看看这个黑脸大汉的手段便没有插手。一伙儿人一拥而上把黑脸大汉围在当中,眼前的场面就好像非洲草原上一群猥琐的鬣狗围住了一只勇猛的雄狮,这群泼皮哪里是黑脸大汉的对手。这黑脸大汉十分骁勇,他不挡不避,对方出拳他亦出拳以力制力,别人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就像是给他掸灰,挨上他一拳的不是被打趴下就是被打得东倒西歪叫苦不迭。矮胖子一直指挥着别人自己却不上手,见情况不妙他偷偷从旁边抄起一跟碗口粗细的棍子,趁着混乱之际在黑脸大汉背后抡圆了就是一棍子。王明易见上前帮忙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大喊道:“小心!!!”黑脸大汉感到背后生风,双掌攥拳一较劲儿,后背肌肉绷紧隆起两座小山,他大叫一声:“哈!!”碗口粗的木棍打到后背“喀吧”一声一折两段,黑脸大汉却毫发无损。黑脸大汉回过头冲着偷袭他的矮胖子轻蔑地笑了笑,吓得矮胖子连退几步脚下一软烂泥般瘫倒地上。

正自打的兴起,忽然人群外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呼唤声:“诸儿、诸儿,我的诸儿是不是在这儿呀?”随着喊声,由人群外挤进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一听到喊声,黑脸大汉停住了挥舞在半空的拳头,威武的雄狮立刻变成了温顺的小猫,他立即收了架势几步小跑来到老太太面前,挠挠头道:“嘿嘿,娘,您怎么来了?”老太太嗔怪道:“我怎么来了?你媳妇在家已做好了饭,左等你不回右等你不回,我这才出来寻你。我看到这里围着一群人里面有打斗声,就知道八成是你在此生事。你皮糙肉厚的我倒不担心,万一你把人家打坏了可怎么是好!”黑脸大汉忙道:“娘您放心,我只用了三成劲儿,打不坏的。”老太太把拐杖往地上一蹲道:“还敢顶嘴,还不快随我回家去!”黑脸大汉一看娘生气了,不敢再多说话连连称是。一旁的王明易听的很真切,心中好笑:“本以为这黑脸大汉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原来还有他怕的人,看他在老娘面前那毕恭毕敬的样子还真是可爱的很。”黑脸大汉转身冲王明易道:“这位兄弟,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容易,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如跟我走吧,免得这群无赖又找你麻烦。”王明易有些不好意思,一抱拳道:“方才多蒙这位大哥出手解围,怎好再去家中打扰。”黑脸大汉十分热情,笑着道:“说什么打扰,刚才见兄弟那两招就知道你也是个习武之人,我最喜欢结交习武的朋友。来吧,别客气。”说罢便不再理会那些泼皮无赖,搀着老娘引着王明易径自向家中而去。一群泼皮无赖像得了大赦般庆幸地从地上爬起来,相互搀扶着狼狈地消散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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