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疼痛和煎熬

生活中充满了痛苦、孤独和煎熬

但所有这些会很快结束

——伍迪·艾伦

Morning Glory


人世中遇上伤害、疼痛和煎熬,似乎是家常便饭。

这些痛苦会干扰很大一部分思维,常使我们的大脑沉浸在痛苦的伤害中,不再思考其他事情。

太多的资源和信息因此受到扭曲和压制,使平时看起来简单的生活目标越来越难以实现。

于是令人沮丧的煎熬结伴而来,让事情更加糟糕,使我们沦为现实的囚徒。

在煎熬中体验到的痛苦常有:

对无能和无助的恐惧;

对不耻之事的羞愧;

对遭遇失败的沮丧;

对无法思考的憎恨;

失控反常带来的屈辱;

对连累朋友的懊悔;

无法自由活动的痛苦;

对濒临死亡的担忧和恐惧。

处于这样的精神状态,最大的问题是使我们失去选择的自由。

我们被伴随这些精神状态的盲动所限制,没有足够的心力和时间来完成原本应做的事。

一旦痛苦侵入我们的大脑,所有正常的生活序列和计划会被外力推到一边,仅剩下一种想法:逃离痛苦。

疼痛能在紧急状态帮助我们本能应激,但疼痛若不能减轻,可能会恶化并造成级联式的情感爆发。

我们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当我们受伤时,起初疼痛并不剧烈,但当我看到流出血时,疼痛感就会加剧。这是生理疼痛触发了较高层次精神痛苦的情感级联。

对伤害发生后系列疼痛反应的典型描述是这样的:

当特殊的神经对压力、冷热等外力条件或受伤细胞释放出的化学物质等内在因素产生反应时,疼痛便开始了。

从这些神经系统中释放出的信号通过脊髓上升到丘脑,继而转述给大脑的其他部位,其中涉及激素、内啡肽和神经递质。

最终,一些信号达到大脑的边缘系统,便产生了悲伤、生气和沮丧等情绪。

反之一样,文学中常有类似——我的焦躁和沮丧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内脏、刀割般的心痛这样的描写。这是我们的精神状态促使大脑向我们的生理系统发出的信号。

就像王尔德在《道林·格雷的画像》中描述的:一想到它,一阵剧痛就像一把刀一样扎在身上并传遍全身,使他天性中的每一根纤细的神经纤维颤动起来,……他感到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放到了他的心上。

人们经常用肉体疼痛、精神痛苦和煎熬来区分烈度。

肉体疼痛,是受伤后身体立刻产生的感觉;

精神痛苦,以摆脱痛苦为目标时人的感觉和情感体验;

煎熬,则是情感恶化到大范围的情感级联,以致干扰到了我们日常的思维方式。

这是我们常说的,生理影响心理,心理又影响生理的闭环。

当我们谈论糟糕感觉时,真正指的是我们正常目标中断,以及原有计划被打乱引起的各种感受。

如果疼痛允许我们在身体受伤时仍然达成自己的目标,那么疼痛感本身就几乎没有任何作用,但我们的思维如果被过多地压制,我们就会想不出更多方法来摆脱疼痛。

因此我们需要保持较高层次的激活状态。

比如能独立思考,我们就很可能进入这样的专注和意志状态:战士轻伤不下火线,运动员赛后才发现自己受了伤。

这会帮助我们转移和管控好懊悔、沮丧和恐惧的情绪,因为所有这些都是煎熬的组成部分。

一个强大的目标可以使我们拯救自己。

比如有规律、有目的的行动,就会让我们注意不到轻微的伤痛;伤痛依然存在,却干扰不到我们做事的优先次序,也不至太影响我们正常的轨迹。

海明威《老人与海》中老渔夫圣地亚哥,让人印象深刻:

连续八十四天没捕到鱼,这是一种对渔夫的煎熬。

终于一条大马林鱼上钩,把他和小船在海上拖了三天三夜,精疲力竭,浑身伤痛,这是一种意志的煎熬。

杀死后在归程中,再遭鲨鱼袭击,心力交瘁中又重重挑战。

最后回到岸边,老人只带回了一条残骸,带回了破败不堪的小船和拼尽极限的自己。

但我们相信,老人还会怀着无比的勇气走向莫测的大海,他的信心是不可战胜的。

在生活中,孩子们更是经常受到“想要”与“得不到”之间的煎熬:

看着同伴吃着自己想吃的东西,玩着自己想玩的玩具;

在翻爬学步奔跑过程中碰撞摔跤遭受伤痛;

被不理解自己的大人误解,被强大于自己的孩子欺负而受到伤害。

凡此种种,他们统统该哭哭,该诉诉,该忘忘。

当新的一天来临,那些不愉快、那些糟糕的经历会统统忘掉。

对他们蓬勃的生命来说,成长是最重要的,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对蓬勃的生命来说,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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