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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过太强的集体观念,而且对老师过分畏惧,原因可能是妈妈小时候老是吓唬我,要是不听话就告诉老师。想到自己在全班同学面前挨训的场景,我都能哭出来,毕竟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班级和同学对我来说,是个麻烦的东西,在理想的学校故事里,我们要在三年之内和全班几乎七十名学生都处好关系,简直不要太难。人总有讨厌的,就像山也会有不高的。忘记提及,我所在的班级是实验班,就是那种只凭单薄纸面上红笔油就把青少年分为三六九等的阳光分班 。
高一军训的时候,我就有了不祥的预感。无论是主动出击还是坐以待毙,我都没有得到好果子吃,毕竟能够主动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后来我才知道我亲爱的同学们在开学前有一次夏令营,他们早在当时就已经分好了流派,我作为后来者,无地自容。
为什么我没有参加夏令营呢?我压根就不知道有夏令营的存在。按照规矩,夏令营里的同学应由各初中举荐优秀的同学,我所在的初中甚至没有名额,然而我的老师,我最喜欢的老师,我认为的全天下最认真的老师,她拼尽全力讨到了夏令营的位置,分给了班级里优秀的同学,这优秀的同学里,没有我。
我是个蠢货,我蠢到小学三年级分不清人情和世故,蠢到初二还不懂眼神的暗示意味着什么,蠢到高一自我介绍时还从互问名字开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蠢,我可以找到我身上所有优缺点的根源,可就算我一片一片剜下自己的肉,一滴一滴放出自己的血,也不知道我内心这股纠结的黑色棉线,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缠绕的。
我本以为,小学的我是嫩叶尖上晶莹的露珠,初中的我是磅礴山石间的瀑布,高中的我已经失去了大势,转而流入荒漠。然而后知后觉的感觉是真的不好,真相撕破了以前所有的谎言,无论是露珠还是瀑布,就像幼稚的儿童画报一样突然破碎成纸片,乘着疾风在我呆若木鸡的脸上划出一道一道血红的细线。原来我从来都不是优秀的。原来我一直都在荒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