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收到一条短信,下午三点整。
“生日快乐,记得吃长寿面。
然后打开手机,默默地删掉了这条短信。坐在电脑前,心里好像被不知名的小虫啃噬掉了一个小口,面无表情地做着手上的事,内心已然沉默。
我曾和他说过,我是下午三点出生。
刚刚恋爱的时候,我们同城不同校。他在城市的南,我在偏北一隅。
于是每到周末,会搭上公交的第一班车,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横过太阳初升的江河。
只为了能够见上一面,吃个饭,看一场电影。
尔后披着夕阳的影子挥挥手和他说再见。
落日映在湖水上,余晖将水面劈成两半,是两个颜色。一个是我,一个是他。
记忆翻覆涌烈,还记得那时,和他碰面,他抱怨着对我说,带了许久的佛珠竟然掉了,也不知道是吉是凶,我本是个无神论者,却硬生生去寺庙上了两柱香。
后来找到卖檀木珠的店,买了一串后,去寺庙老老实实地拜了两拜,最后买了一个好看的盒子。
盒子里是他爱吃的糖,手串摆在正中间。我还记得他当时看我的那个神情,惊喜和宠溺。
我也仿佛置身到糖罐里,从内往外看,天空和大地都是金灿灿的蜜糖色。
王小波说,那一年,我二十一岁,是我一生中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我想说,彼时,我还没有二十一岁,却觉得我的奢望,我的爱,我的吃,都已完成。甚至已经是天边最明最亮的那朵云。
人生是不能重来的,它好像永不停歇的船。
从这里漂到那里,再从那头泊向另一个尽头。
我是等着那艘船的乘客,可是船却再没有来过。
打开抽屉,里面躺着以前用过的手机。
手机很旧,按下电源,熟悉的开机声传来。
收件箱没有被清空,伸手划去,带着颜文字的晚安出现得最多。
那个时候,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他唱歌很好听,什么风格的歌都能hold住。我喜欢EASON的歌,于是他便一首一首的去学。
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他在另一头唱着,我在这一边却已然入眠。
有句歌词记得很清楚。
我藏起来的秘密,在每一天清晨里,暖成咖啡,安静地拿给你。
我想,这便是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的样子了。
现在想来,时间真是可怕的东西,教会人去爱,也教会人成长。
我买了两个小小的日记本,一本给我自己,一本给他。
我曾对他说,希望你能够在上面写下我们在一起发生过的事情。
也彼此约定好,当写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就互相赠送给对方。
可是最后,我写完了,他却未曾动笔。
我们像世间所有俗套的结局,都不能幸免于难,毕竟喜欢很简单,相处太难。
基督山伯爵里曾说,在我看来,幸福似乎不该这样轻易到手的,幸福应该是我们小时候书上所读到的神奇的魔宫,有凶猛的毒龙,守在入口,有各种各样大小的妖魔鬼怪挡住去路,要征服这一切,就非去战斗不可。
可是我斗不过时间。
不过好在,我赢了我自己。
年轻时候喜欢的那个人。
像雨,像雾,又像风。
越是在乎,越喜欢装作若无其事。
很好的朋友,在她的读书生涯中只暗恋着一个人。为了能够每天见到他,早早起来去图书馆占位置,然后“小心机”地坐在他常坐的位置边,他开口问她借了东西,她便能欢心一整个上午。
每次和我说到男生如何如何时,眼睛里总是亮晶晶的。
后来,因为知道了他要考研,便也着手准备。
数九寒天下一年如一日的起床,吃饭,去图书馆。然后在那个熟悉的位置坐下,等待他的到来。
只不过可惜的是,最后的两个月里,她还在一如既往地看书,男生却再没有来过。
她走遍了图书馆,也没有看见他。
想来,可能是放弃了,可能是换个地方学习了。
我后来问过她,你后悔吗?可以联系的时候偏偏没有联系,现在想联系却联系不上了。
她摇摇头,也许吧,但是挺好的。我终于知道我自己要什么了。
以前在贴吧上看到一首小诗,是为郭襄写的。
我走过山的时候山不说话,走过海的时候海不说话;我的小毛驴滴滴答答,倚天剑陪我走天涯,人人都说我是爱上了杨过大侠,才在峨眉山上出了家;其实我只是爱上了满山的云和霞,像极了十六岁那年的烟花。
我想,大概我也只是怀念十九岁那个自己,义无反顾的撞着南墙,却在如今已悄然成长。
更想告诉你。
那艘没来的船,以后都不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