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当当的2015

曾有一段时间,总是喜欢盯着墙上的闹钟,看着秒针在那个圈圈里摆动着它纤细的身体,它每走一步就是一秒,一秒多短的时间啊,还没来得及打一个哈欠,它就开始计数第二秒。

当它走了一年,还没有走出那个圈圈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一年时间里我的单眼皮熬成了双眼皮,去年最喜欢的白衬衫开始有点发黄了,原本不认识的人变成了每日都要道晚安,窗外的那个大榕树一不小心又走了四个季节。

我拿着那件发黄的白衬衫套在身上,照着镜子看着微凸的肚腩,三下五除二的脱掉,然后骂道:“去年你啥眼光,这样的衣服你也穿。”把衣服卷了卷扔进了垃圾桶。

扔进垃圾桶的不仅仅只有那件发黄的白衬衫。

我总以为媚媚是一个很能说的姑娘,她说她应该不会不开心,她有朋友,心里有小追求。我也这样以为她就如同太阳女神一样,她很爱说,也有很多人喜欢听她说,这毋庸置疑的让我觉得,她真的是不会不开心的吧。

有一天她看着我,不说话,只是苦笑着,过了好一会,她用手扇了扇眼睛说道:“刚才如果我说话,可能就哭了。”

她爸爸生病了,一个高傲了四十多年的孤松的根开始有点扒不紧土壤,是土壤变松了,还是树根变枯了,我不追究她爸,我追究她,她终于要落泪了,她对医生说:“我爸爸是一个很倔强的人,他不愿意来看医生,不愿意住院,我应该怎么跟他说,让他能够有点安慰。”

我顿了顿,没说话,媚媚也是一个好强的姑娘,可能她骨子里就流淌着不允许她掉眼泪的血液吧。

又或许,她觉得她不应该在我面前哭吧,谁让我没安全感的。

安全感,什么是安全感,就像一年前我只身来到广州那样,看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语音,我似乎到达的不是中国境内,广州话,湖南话,东北话还有很多很多我这辈子都会听不懂的话,我生怕我那带点口音的普通话一出口。

“唉,大姐,你能不能帮我换一下毛阁子。”我特意将毛阁子三个字字正腔圆的说出来,生怕别人听不懂。

其实我犯了很多错误,我问换钱的姑娘跟我差不多年龄,我喊了一句大姐,即使我把毛阁子三个字丝毫不差的念出来,她还是听不懂。

她没搭理我,可能她觉得她遇到一个没吃药乱跑的神经病吧。

在我落地找到处所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安全感,那是一种归属感,一种可以耍赖皮的地方,你可以在那个区域里面画各种各样的圆圈,你指着它们说道:“对,这就是老子的地盘。”

但房子总是死的,天冷了依旧冷冰冰的。

W说:“我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我就是想要一个自己的房子,那就是我的梦想。”

三四年后,她实现了她的梦想,有了孩子,一个完整的三人小家庭,我很羡慕,不嫉妒,因为那是她自己一分钱一分钱攒出来的。

她说:“你看见过我的无奈吗?”

我摇头,我确实不知,我知道的原本就很少。

“我是一个顾家的人,我想和自己的亲人住在一起,我拼命的让自己过得好一点,我可以承受的多一点,可是我发现我所理想的跟我现在所处的完全不一样。”

“我觉得如果我可以我愿意用我所有的力气去换一个不要让我为难的生活。”

我觉得对,因为我知道的本来就少,少的我自己都觉得可笑,我开始工作之后,我不懂的太多,我总是希望有一天一个大大的馅饼落在的我的头上,即使把我砸晕了,我不介意,我很开心。

但没人懂,就如同黑夜里我站在一个唯一可以看的到光点的石阶上,我看不清前后左右,我找不到任何可以取暖的地方。

对的,这就是矫情,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想要改变我的矫情,但矫情却变本加厉的更严重,有的时候我拨通我妈的电话都想哭,现在想想还真丢人。

但我又是幸运的,有时我总是说我何德何能能够遇到那么多关心我和包容我的人,这一年里,我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有人会对我说:“没事啊,事情本来就不是你和我能够掌握的,你已经很好了。”

我已经很好了,刮了几天风,下了几天雨,突然出太阳了。

墙上的闹钟滴滴答答的已经做好了又要走一年的准备,小区门口的那些大树也开始收拾收拾准备过冬,上班的路上那家要倒闭关门好多次的家具店依旧开得好好的,巷口那个买早餐的大叔依旧喜欢带着黑帽子,酷酷的。

我还能穿得上去年的衣服,即使它们看起来丑丑的;我还是喜欢走路带着耳机,其实并没有再听任何东西,因为看起来静静的;我还是喜欢在科室里面控制不住脾气,有的时候会搞的大家都不开心,这样看起来坏坏的;我还是那样心里其实很多时候想说对不起或者谢谢你,但总觉得应该怪怪的。

我,哐哐当当的朝着一个叫做小世界的方向,跌跌撞撞的杀出一条康庄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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