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是什么?好朋友就是没事的时候你并不会时时想起他,但是忽然一张照片、一个物件的触动,一下子当时的情、当时的景都涌现在脑海,恨不得马上就要坐最近的一班航班,赶到他的城市去看他,拉着他喝上三杯酒,聊上一夜天。
就是这样一种感受,这样一种情怀。
曾经的青葱岁月
今天,触动我回忆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是许久不联系的羽发来的。他说:“DG,不经意间翻到以前我们一起参加采访活动的照片,忽然好想你!”
照片上,是招待所的两个红牌学员。羽正在敲击着键盘,把当日的采访内容转变为即将刊登在第二天报纸上的稿件;而我却在陶醉地听着收音机,听着那些奇闻异事。
看到这张照片,我首先想到的是好朋友羽,以及那段和羽一起经历的采访活动。
那次采访,是我三十多年人生中最丰富多彩的一个阶段。我们从大连出发,一路走到了厦门,饱揽了祖国山河的壮美,体会了蓝色军港的魅力,经过了很多官兵的生活,留下了印在心底的故事。
我始终记得某部政治部主任,在办公室眼含泪光朗诵着:不要问我在哪里,问了我也不能告诉你;不要问我在哪里,我在祖国的心脏里.....诗歌说的,是为国捐躯的那些潜艇兵。
我还记得在那些老式舰艇上,并没有餐桌,舱室内环境又闷热。待到吃饭的时候,水兵们就围成一圈,蹲在甲板上吃。一边要驱赶蚊虫,一边还要防备海鸥的袭击——它们经常乘人不备,俯冲下来抢食,甚至还留下点排泄物。
当然,让我印象最深的,则是羽。
不仅是因为他的细心,他的善良,他的情感丰富,他一路上对大家无微不至的照顾。
而且因为,我们可是“见过血”的交情。
那时的各个单位,招待都比较热情,有时免不了要喝酒。没想到,身为西北汉子的羽,居然白酒下肚就晕。而且蹊跷的是,他居然不能吃海鲜,一吃就会嘴唇肿得像《东成西就》里面的那个“腊肠”,所以只能可怜地吃一两种蔬菜,以及花生米。
因为每次他的那份海鲜都被我给吃了,所以每次他喝多,尽管我也是晕得七荤八素的,也要勉力保持清醒,背着他在漆黑的道路上慢慢地走着,向着卫生队的方向前进。幸好当年的他还比较瘦弱,如果重一点的话我的海鲜估计都要被压吐出来了。
好不容易到了卫生队,他赶紧挥手,说要去厕所。然后,他一边抱着马桶吐着,一边问我:“看,是不是红的!是不是红的!”毫无疑问,他又一次喝吐血了!
他在卫生队吊着醒酒的针,我就在一旁无聊地看电视,一会儿酒性上头,就睡着了。等他打好了针,把我摇醒,就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赶回招待所。一路上,我们说着毕业以后的打算,聊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缘分,毕业8年后,我终于穿上了浪花白。而且值得自豪的是,我去过的军港,比一些同事还要多。
这张照片,勾起我的第二个回忆,则是那个老物件——一个收音机。
它不是一个普通的收音机,而是我在军校得到的第一个奖品。
说来也惭愧,上了大学之后,我就放松了对英语的学习,导致英语成绩比较烂,每次都在及格线附近徘徊。所以,尽管其他科目成绩都不错,在年纪排名前列,但是有这一块短板存在,一直没能拿上军校里极为罕见的奖学金。
命运的改变在大三,因为那年不考考英语了!然后其他科目表现也不错,顺利地拿到了学习先进学员的奖学金,以及作为奖品的这台蓝色德生收音机。
正是因为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奖品,所以我格外地珍惜,不管到哪儿考试、实习、出差都会带着,那次采访活动也不例外。一有闲暇时,就会戴上耳机,听一听节目。
特别是在茫茫大海上,信号十分的差,有时收音机忽然捕捉到一个节目,都会感觉跟彩票中奖一样,尽管那些鸟语听了也听不懂,但是聊胜于无啊,总能打发一下无聊。
这台收音机陪伴我走过很多个城市,从南京,到深圳,再到上海。直到后来,它的天线也折断了,塑料壳也掉漆了,摇起来呼啦想,我也没舍得扔掉。
尤其是刚当排长之初,那些寂寞的站岗的夜晚,我听着飞扬971的《夜空不寂寞》来对抗深圳明亮的夜空。那些在深圳拼搏的异乡者,一个个情感故事总让自己有很深的代入感。收音机里的知性声音,抚慰了年少时的空虚迷茫。
或许是受到这个节目的启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坚持写人物、写情感故事。有些人问我,为啥公众号叫“有情饮水饱”,就是因为“只要有了感情,即使两个人再穷再苦,喝水也能喝饱”,那就是我对普通而伟大爱情的向往。
后来生活条件改善了,都用上了手机,手机的功能也越来越先进,收音机就用得很少了。但是这台收音机,我依然没有舍得扔,让它静静地躺在箱子下面。
仿佛里面尘封了很多情感故事,只要一扭开开关,就有很多人很多事袅袅流出。
一张老照片,让我念起了一位老朋友,以及一件老物件。他们,一直默默地躺在我记忆里的某个不知道的角落里,今日忽然像潮水般汹涌流出,让我回忆起那段虽然不精彩,但是难忘的青春。
最后,还是要感谢你,有耐心听一个中年男人在这儿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