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爱情之一辆老车

我名下有辆车,上海凤凰牌,七年车龄。

刚进大学时,被校园的“辽阔”所震惊,很明智地入手一辆自行车,幻想在那青青河柳畔骑行也是不错的浪漫。哪知买来以后基本无用,因教室、食堂离寝室不远,其余时间宅居不出,至于地标性质的实验室、试验楼、天鹅湖等,和耸立在校园外的楼盘一样,于我十分陌生。我那新车独自在一堆同行中慢慢积累灰尘。

毕业之际,同学分离,几经感慨,本想在生活四年的校园中骑行一圈,象征性地为大学生涯画上句号,后来也因琐事搁置,只得匆匆相别。临行前,我对搬运行李的师傅说,“我先出发,骑到公司,师傅您随后再开车过去。”出了校门,长长的公路还没骑完我就被晒得冒油,赶紧打电话,说:“师傅,您还是现在出发吧,顺便路口捎上我,还有车。”如此,车子随我从学校挪窝公司。


刚进公司,再次生起当初面对偌大校园时的心情:骑一圈!这次是说走就走。晚上,陌生的公司被夜幕遮掩,我试图去熟悉这片新的归属。缓缓地在香樟大道上静静地骑行,不禁怀想大学校园柔和灯光下三两结伴,夜自习归来的情景,并深切地感受到那段时光离我远去以及留下的遗憾。

之后的两三年,车子陪我安安稳稳地待在魔都一隅。时日久了,它也略显疲态,后胎磨损,车篮垮掉,支架晃荡,一路自带BGM。我要修理,朋友说,还不如新买一辆!等摩拜、OFO随处可见时,我那老车的价值更加微小,常被我丢在一旁,偶尔要用还得努力回想上一次停放哪儿了。

再次重用老车是在女朋友来到我身边之后。因为经常去地铁站接她,带她在附近逛街,或者到菜场买菜,使用的次数增多,我不得不把车子从上到下修理一遍,花的钱确实差不多够买一辆新车。我又在后座安装软垫,让她能坐着舒服。可她总说,在后面仰着身,提着腿,比我在车前用力蹬还累。老车用它七年多依旧牢靠的车身载着我和女友穿行;有时路灯掩映,晚风微凉,我握着车把,私自念道:老车,我们没法像宝马奔驰那样为她提供豪华轿车的舒适和高档,甚至没法挡风挡雨,所以,她此时的欢声笑语更加珍贵和动人。曾今,带着女神在校园里欢呼骑行的想法过于耽美,而眼前的情景,无论何时忆起,都温暖于心。


我跟她说,要不我们仨儿合个影吧。她说,还有谁!

与女友领证之后,约魔都的大学同学聚会,大家欢庆我这只单身狗有人认领。席间,坐我旁边的同学,也是我的室友,愤愤地说起学校边的几幢楼从无人问津的一万涨到疯抢的四万,早知道就让家里买两套,一辈子不愁,也不用读研。事后,他不经意地提到,毕业那会儿,他盯上了我那辆自行车,当时正准备开口,竟被我骑走了。我笑着说,那时你说要一百个没问题,现在不行。

我才意识到,原来老车此时的分量比新买时还高。它是我与妻子刚工作的这几年,三十岁前的这些年,面对魔都的生活压力,不离不弃,携手前行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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