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仰天湖

题记:没有游记的旅行不是一次好旅行。

野棠落,桐始华,残樱满地堆如雪。

又是清明,落梅风中依旧雨。年年清明,年年潇湘旅。

(一)

岭南的高速上行车寥寥,一条道蜿蜒至天, 云在头顶,与山相接,我们如在罩中行驶,仿佛一只小甲虫依着惯性做无阻尼运动,亘古不变。

诗人气质爆发,我长吟一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姐姐接上,“念天地之悠悠,独沧然而涕下!”

悠悠苍穹,“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我们如此渺小,生命如此短暂,不由让人潸然泪下。忽忆起某日儿子对我细语:“妈妈,我昨晚睡觉时哭了。我想到那些美好的日子都回不去了,所以很难受,就哭了。”我很惊诧,小小孩童,情感竟然也这般敏感细腻。

一路红花绿树,一路忽晴忽雨,山路崎岖,一如人生坎坷。终于“嗡嗡”响声入耳,抬头举目,一架架巨大的乳白色风车傲然矗立于山顶,舞起臂膀,翻搅着浓稠的云雾。这是人力和造化的美好结合么?

风车

一路行来,千山暮影,万里层云,直叫人冲动得想拿出画笔,挥洒一番,将其拓印于画纸之上,奈何画艺稀疏,只能将那份情怀藏于心中。

山顶有一汪小湖,一片草甸,马儿在青草地漫步,西边日落,东边落雨,古朴的烂尾楼,到处马粪的湿草地,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看到不远处山坡顶落日旁站着一个人,我和孩他爹一拍即合:“爬山!”儿子也欣然同意。于是我们趟过布满臭地雷的草地,翻过低矮的铁篱笆,顺着倾斜度约为50度的山坡快步往上爬。

“我害怕!”儿子胆怯了。

“这一点也不可怕,男子汉胆子大一点!”男人总是直截了当。

“宝贝,不要怕,这和你在江滩走那个斜坡是一样的。”女人总是循循善诱。

山顶的风呼啸而至,衣袂翻飞,头发飘扬,终于可以仰天长啸了,人生如此多的桎梏,连放声大呼,也是一种奢侈。

“妈妈,我们下山吧,他们等下都走了。”敏感且有点脆弱的孩子说。

“不会的,至少你大姨妈肯定不会扔下我们。”总是值得依靠的父亲说。

“好容易爬上来,我们还没有各种姿态,各种角度照过相呢。”看到美景照相上瘾的麻麻说。

下了小山包,我们坐在各自车上啃鸡爪(湖南浏阳的唐氏鸡爪,味道不错哦),商量今晚的落脚处。虽然不远处有几个男孩和妹子在湿草地上铺防潮垫搭帐篷,但我们不是年少浪漫的小娃娃了,在这个环境下露营显然不靠谱,谁知道这山顶晚上下不下雨?

于是我们找了个农户家吃饭,顺便在他家搭帐篷“露营”。

同行的各位大姐皆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御姐型,大家把店主撂到一旁,自己开始择菜,洗菜,炒菜一条龙的忙开了了。期间我假惺惺的跑去问了下需不需要帮忙,姐姐们表示用不上我,于是我心安理得的在一旁等饭上桌了。

菜上桌了,腊肉很香,丝瓜很甜,蕨菜够天然,春笋鲜脆,粉丝汤鲜香,土豆丝大厨级,还有好口味的白辣椒让我念念不忘直至如今。鞍马劳顿了一天的儿子显然已经饿了,平常吃饭拖延症消失无踪,很快一碗饭下了肚。我也狠狠吃了一满碗饭,喝了一碗汤。

吃完饭推开门,空气中充满了雾,没有星星,没有月亮,这是真正漆黑的夜晚,马儿在屋外刨着蹄儿,随着夜色渐渐眠去。屋内众人喝酒,喧闹,兴致方高。

这样一个春天的夜晚,春潮涌动,泥土的气息,花草的气息,马儿的气息,还有大山的气息……我喜悦着,我终于远离了城市的尘霾和喧嚣,终于可以放心的深深呼吸。

茫茫的黑夜中,远处若有人,看来也是觉得这栋屋子一灯如豆。

一灯如豆,这湿润的仲春夜里,小草儿欣喜的生长着,花朵儿矜持的悄悄绽放,我的心,也是醉了。

2015.4

饮马仰天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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