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23 回老家

    爸爸一直惦记将奶奶与爷爷合墓,时值冬至,正是此类事的适宜之时,择日之后选定今日。弟弟提议我们兄妹仨一起回一趟老家,哥哥已回美国,故我与弟弟代表。

    爷爷奶奶家的房子是我们断奶之后上学之前的成长的地方,门前有柚子树、桃树、梨树、木槿花。门左边的坡里有高大的板栗树。靠近舅公家门前的小河里有小螃蟹、有泥鳅。冬天围坐在火炉边烤火,时不时塞个红薯进去烤,再塞几颗板栗进去。等香味闻到了,把它夹出来,热乎乎、香喷喷。夏天的暑假,堂哥堂姐们回来了,我们更是乐开了花。大堂哥带我们捉小鸟,告诉我们啥啥啥可以烤着吃,带我们去小河的洞里捉螃蟹。我们在家里躲猫猫,把自己藏在文章后面、窗户后面、床底下,不顾蜘蛛网、也不怕蚊虫咬,所以我经常脸上、身上过敏、痒了挠破了、长脓包了,无所不知的爷爷上山摘一把草药,让奶奶煮了给我洗、帮我涂,从没留下过疤。过年了,爷爷发板栗,年纪小的给大个的,偏爱显而易见,发鞭炮,胆大的直接点燃扔出去,胆小的就负责捂耳朵尖叫。爷爷家就是我们的乐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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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忧无虑过了几年,我们越长越大,堂哥堂姐们读书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转眼我也到了读书的年龄,家中只剩贺家的老七——弟弟。他一人和爷爷奶奶呆着,天天巴望哥哥姐姐们回家。可哥哥姐姐们要上学,弟弟开始吵着要去找哥哥姐姐,爷爷被吵得没办法,带着弟弟乘两趟公交车来到了我们身边,弟弟一看到我和哥哥,立即高兴得不行,天天快乐得像小鸟一样。爷爷带弟弟住几天就带他回去,弟弟不乐意了,爷爷左哄右哄总算把弟弟带回去了,可到了,爷爷兑现完诺言后,弟弟不干了,哭着闹着:我要回去,我要哥哥要姐姐!天天哭得像泪人似的。爷爷奶奶虽然极想留着小孙子在身边,但看到他这样,实在不忍心,就把弟弟送回了我们身边。弟弟是我们几个孩子中唯一一个上了幼儿园的孩子,我们都是一直到上学年龄才从爷爷奶奶家回到父母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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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暑假寒假,我们仍被爸爸送回爷爷奶奶家,我们在那度过假期,自己玩、自己学。爷爷奶奶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寒假暑假的到来。过年的时候,一大家人都回到爷爷奶奶家,我们围坐在火炉边,吃着奶奶准备的特色点心、零食,听着爸爸和伯父的教导,期待着爸爸和伯父发压岁钱。伯父因为伯母管得紧,压岁钱不是每次都有,爸爸发好之后,我们就期待着他也掏出来。有时候期待半天伯父没动静,弟弟最小,他会直接问:伯伯,你不给我们压岁钱吗?伯父会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去伯父家,伯母负责给。领好压岁钱、放好鞭炮、主食、零食吃得肚子撑撑的,我们才上床睡觉。大年初一,穿上妈妈准备的新衣服向爷爷奶奶拜年。

    假期总是短暂的,要开学了,我们要返回城里上学,爷爷奶奶总是把我们送了一程又一程,经常我们一回头就能看到奶奶在抹眼泪。爸爸妈妈一直劝爷爷奶奶跟我们一起住,因为他们的年龄越来越大了,可固执的爷爷总是住不了几天又吵着回老家。从我读初中起,家里经常能接到老家的电话,不是爷爷出事了,就是奶奶出事了,爸爸一接到电话立即叫人开车回去。但一旦好转,爷爷奶奶又坚决要求回老家,一直持续到爷爷奶奶双双因为脑血栓中风偏瘫。爸爸和伯伯两兄弟,一个负责爷爷、一个负责奶奶。爸爸妈妈尽心尽力地服侍爷爷,爷爷居然奇迹般地恢复了,从瘫在床上到能下床挪步、最终行走自如。

  爷爷奶奶一直很恩爱。爷爷瘫痪之后康复,奶奶却一直没能恢复,爸爸妈妈把奶奶接到我家,爷爷喂奶奶饭,帮奶奶梳头,夸奶奶最漂亮。爷爷九四年去世了,也许是夫妻同心,神智不是很清楚的奶奶也在一年后辞世。

    今天,除了两个在国外的哥哥,贺家五兄妹和两个姐夫一起帮奶奶乔迁,让爷爷奶奶共穴同眠。祝愿天堂的爷爷奶奶开开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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