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陈大婶的眼里,没有明确拒绝就是有戏。
刘丽华还是老老实实在打工,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让她明白,靠自己才是最牢靠的。只是沈远诚会在微信上和她聊天,他都是到了晚上才会发信息,可能是考虑到她白天要上班,不能时时刻刻看手机。
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她发现其实沈远诚是一个好人,礼貌通透,从不怨天尤人,又认真工作。而且从来不会因为她是离过婚的人对她不尊重,只是她没什么信心再次走入婚姻了。
叮的一声,微信里有消息,又是沈远诚发过来的,他叫她下来一下,他在宿舍楼下等她。刘丽华爬下床,拉开窗帘头探出去往下看。沈远诚就站在下面,路灯打在他身上,影子拉长在地板上,其实他又高又瘦,但是也不是消瘦,很匀称。除了右腿,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
刘丽华小跑着下了楼,沈远诚手里领着东西。就递到她手上,刘丽华没收,两个人就这样推搡。
“就是一些衣服和水果而已,衣服都是女士的,你不收我也穿不了,还是收了吧。”
刘丽华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应该是初次见面时她穿的衣服,让他发现都是些旧衣服了。
沈远诚直接拉过她的手,掰开,把袋子放在她手心。已经多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了,心里有一点点感动。沈远诚把东西给她之后就要走了,她住的宿舍是老板的自建房。沈远诚的房子也是自建房,其实两个人住的地方隔得不远,沈远诚是走路来的。
现在他也是走路回去,他的背影挺直,没有因为右腿的残缺含胸驼背,只是走的时候身体会往右边倾斜一点,迈开步子的时候又直回来。不难看,刘丽华第一次觉得如果真的和他在一起,也算一个好归宿。
又到了发工资的时候,这个饭店不算太大,老板是把工资发到她微信上,想着要给嫂子转点钱,她就给嫂子打了个电话。
“嫂子,我发工资了,等下给你转点钱过去。”
她嫂子一听是要转钱给她,乐开了花,“好啊。”
“嫂子,你叫丽丽接个电话,我和她说说话。”
丽丽一听到电话响,就跑过来了,眼巴巴地望着。
“喂,妈妈。”丽丽接了电话就往外面跑,没人在身边才再开口,“妈妈你什么时候来接我,我不想在外婆家待着了。”
刘丽华听着,丽丽的声音像是要哭的样子,心里打鼓,“怎么了,丽丽。”
“妈妈,堂哥总是欺负我,村里的小朋友也不跟我玩,说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我想回去上幼儿园了。”丽丽终于忍不住,哭了,哭得眼泪汪汪。
她把丽丽放在老家快半年了,幼儿园也没接着上,可是接回来要租房子,幼儿园的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刘丽华这几天做事心不在焉地,差点打碎盘子。下班后她在树底下坐着,手机拿在手上,屏幕暗了就又点亮,亮了又暗。犹豫了很久还是给沈远诚打了电话。
“喂”沈远诚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又带着抚慰人心的作用。
刘丽华听着他的声音竟然安心了许多,“喂,我们能谈一谈吗?我在饭店门口。”
“好,我现在过来。”
刘丽华没有等太久,他来得很快,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坐下。
刘丽华刚刚还有勇气和他说,可是人到了跟前,信心又全部崩塌了。
还是沈远诚先开口,“你是要和我说些什么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闷声说,“我有个女儿你是知道的吧,如果我们在一起,你能接受我带着她吗?”
沈远诚提到嘴里的心放回肚子里了,刘丽华虽然没有拒绝他,可是冷静礼貌,透露着疏离。他以为她是要拒绝她的,听到她说的话内心泛起狂喜。
“可以,我可以接受,你可以把你女儿接过来,我们一起生活。”他不假思索的就回答。
听到他的回答,刘丽华眼眶就红了,只是低着头,沈远诚看不见。刘丽华的眼泪蓄满眼眶又砸在地上,沈远诚看见地上地下的泪水。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她也不容易吧。
说开了之后事情就顺利多了,原本沈远诚就是因为母亲身体不好,急着找个人结婚,刘丽华也想早点接女儿出来。两人进站很快,她搬进沈远诚家里住,也把女儿接过来。沈远诚还给丽丽找了个幼儿园进去,而且还出了钱。
沈远诚对她很好,男人的可靠并不是来源于外表,要看他做了些什么。他还给她八万块钱,说是当成彩礼,要她存进她的卡里。她不必辞职去照顾他母亲,那是他的事,她做好自己就行。虽然他急着结婚,可是也是因为真的喜欢她。
沈远诚带她去医院见他母亲,他母亲看起来很瘦,瘦骨嶙峋,躺在病床上。费力地坐起来,拉着她的手说话,“我听陈婶说了,说你是个过日子的,今天一看确实是个过日子的,你们在一起我很放心,陈婶的眼光总不会差。”
他母亲还把手腕上的手镯摘下来,给她戴上。刘丽华很惶恐,“我不能要。”
“收下吧,我都这么老了,留给年轻人戴。”
沈远诚在一旁帮腔,“妈给你,你就拿着吧。”
出了医院门口,沈远诚就牵起她的手,他的手很干净,很温暖。他们走得很慢,沈远诚一深一浅地走着,刘丽华慢慢的荡开一个笑容。苦尽甘来这四个字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上天还是厚待她的。这次她一定要好好生活,一切重新开始。刘丽华回握住她的手,沈远诚感受到了低头扬起着嘴角笑了。两个人就这样紧紧地牵着手,慢慢的走回家。
美好的日子总是让人忍不住感叹过得太快,沈远诚的母亲竟然慢慢好了起来。出了院,虽然身体不太利索,但是还是健康。他母亲帮着刘丽华带丽丽,刘丽华还在饭店做,两个人一起打工,日子倒也不算难。
而且她发现她好像怀孕了,之前她和张陈刚生下女儿之后再也没有动静,她就没做什么措施,可是月信推迟十来天她才感觉不对,这一查才发现已经怀上了。既然她能怀上,那之前的事,问题出在张陈刚身上,真是老天有眼。
她再次联系了张陈刚,离婚快一年了,丽丽也要上小学了,要把丽丽的户口转到沈远诚户口,让丽丽在家附近上小学。
张陈刚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但是也答应了他下班的时候,她可以过来拿户口本。
刘丽华请了半天的假,沈远诚也陪着她去,怕她在吃亏。到了张陈刚楼下,她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微胖的女人,说是他老婆。
他老婆也不忸怩,开门带着她进屋,让她在客厅等着,她去拿户口本给她。刘丽华站在没坐,因为沙发那里躺在她前婆婆。她就躺在那,头发乱糟糟的,嘴边还有口水流下来,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干巴巴的,就像一层皮盖在身上,黑黢黢的,还有一些裂开的口子。她看见刘丽华好像有些激动,嘴里含糊的要说些什么。
那个女人很快就把户口本拿出来了,刘丽华忍不住问,“她怎么了。”
那个女人漫不经心地回答,“唉,没什么大事,老了中风了呗,瘫了。”
刘丽华看着之前趾高气扬的婆婆,空气里蔓延着一股味道。
那个女人大声责骂,“刚给你换的尿布,又拉了,就不能忍一忍吗,真是没用,老了还要拖累别人。”
怎样都不管她事了,刘丽华转身看着在门口等得沈远诚,快步朝他走去,两人刚走出十几米就撞上下班回来的张陈刚。
张陈刚倒是变了很多,瘦了不少,胡子拉碴,一股颓废的模样。
“来了啊。”张陈刚一开口,刘丽华有些吓到,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嗯,户口本我先拿着,给丽丽办完户口再还你。”
“你先用着,我这不着急。”
沈远诚牵着刘丽华走了。张陈刚还是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并排着慢慢走,之前他觉得刘丽华无趣,木着一张脸,他腻了。可是现在重新娶了一个才知道,稳定平静地生活有多幸福。
他得的那笔钱几乎花光了,他和刘丽华刚离一个月他母亲就张罗着给他再婚了。说现在这个之前生了两个儿子,一定也能给他生个儿子。现在这个也不是好惹的,娶回来半年也还没有动静,他母亲看不下去又想骂她。可是现在这个也不是好惹的,指着他妈的鼻子骂回去,“我之前生了两个儿子,是谁的问题还不知道呢?怕不是自己生不了,想把屎盆子扣在我身上。”
他母亲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这一气可不得了,之前就中过风,这下更不好了。送去医院抢救,可是人虽然就回来,却瘫了。他母亲和现在这个吵得这样厉害,现在这个可不会想之前刘丽华那样细心照顾她,饿一顿是常有的事,尿布也是很久才换一次,身上都臭了。
他们一直没有孩子,就去了医院检查,没想到真是他的问题。那怎么办还得治,之前车主赔了不少钱,他妈住院花了不少,这次治病又花了不少。两三下下来,几乎不剩什么了,他不甘心,觉得是车祸害了他,跑到车主家里要个说法,反而被车主家里的狗咬了。钱没要到,还花了几千块打疫苗。
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得到,反而过得比以前还差,张陈刚就在想都在闹什么,之前好好的日子不要,过成现在这样鸡飞狗跳的生活。拍断大腿后悔也没用,刘丽华已经再婚了。
这一切都和刘丽华无关了,她不去关注张陈刚过得怎样,她只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非常幸福。要不是离婚了,现在照顾瘫痪的前婆婆饿就是她,刘丽华真的庆幸,能找到沈远诚这么好的男人。
很久之后,就到刘丽华肚子都大了起来。
之后的日子很平静,很安稳,很幸福,两人之间滋生了爱情,亲情。
刘丽华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延续下去,有亲人有孩子有朋友。这样的生活能一直不变,沈远诚能一直陪着她身边。
沈远诚看着刘丽华大着肚子站在窗边,从背后环住她,抚摸她的肚子,孩子在她肚子里隔着肚皮踹他的手。他一下子就笑了,头靠在她头上,不久后他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身为人父的幸福感溢满了他。
窗外的夕阳照在大地上,带着耀眼的光辉也照在他们脸上,生活总有不如意,总有苦难,但是幸福始终是主旋律,只要能幸福别的都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