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的微子杜荀鹤,凭一首诗成为“屠夫皇帝”的红人儿。友人评价他的诗“左揽杜甫的衣襟,右拍李白的肩膀,吞贾岛、喻凫之流八九个在胸中”

“拿酒来拿酒来,又活了一天,真不容易,我们全家好好庆贺一下!”1100多年前的一天,梁朝一名官员退朝回来,犹如死里逃生一般全家庆祝。至于吗?至于!相当至于!因为他们的皇帝是“屠夫皇帝”朱温,杀人不眨眼。而杜牧的微子(非正妻所生,寄养在外的儿子)杜荀鹤,就是投靠了这样一个皇帝,而且还凭借一首诗成了这个屠夫皇帝的红人儿。

会昌末年,杜牧从黄州调任池州刺史,他的妾有孕在身,出嫁给长林县乡正杜筠,生下了杜荀鹤。杜荀鹤出身低贱,很有才,但是在科举场上屡战屡败,郁闷至极。走投无路之下,竟然投靠了“屠夫皇帝”朱温。

朱温本名朱全忠,当初是黄巢手下的大将,后投降唐朝。公元907年,55岁的朱温废掉昭宣帝,自己称帝建立大梁政权。这个人专横霸道,杀人不眨眼,是有名的“屠夫皇帝”。人们把他比作老虎,身边的人如果稍微违背了他的意愿,朱温毫不留情就杀了他们。据说他手下的官吏大多都写好遗嘱,每天上朝如上刑场,要先与家人辞行,作好死的准备,晚上回家后全家拥抱、落泪,庆幸又活了一天。他手下的宾客们就是在这种不寒而栗、生死未卜的日子里煎熬。

朱温第一次召见杜荀鹤时,是个大晴天,却突然下起了雨。朱温面露不快,对杜荀鹤说:“这就是所谓无云而雨,叫做天哭。不知是什么征兆?”又大笑,左右的人大惊失色,汗如雨下。

朱温吩咐:“拿纸笔来,让秀才写首无云雨的诗吧!”这首诗写什么、能不能写好,对杜荀鹤来说至关重要,写得不好很可能被驱逐出宫甚至丢了性命。杜荀鹤施展平生所学,用出洪荒之力,写道:“同是乾坤事不同,雨丝飞洒日轮中,若教阴朗都相似,争表梁王造化功。”意思是说因为梁王(朱温)有造化,所以才会下太阳雨。

这马屁拍得杠杠滴,朱温看后哈哈大笑,设宴犒劳杜荀鹤,直到夜半才散席。杜荀鹤高度紧张,心脏怦怦怦跳得厉害,好不容易捱回客舍后,惊惧成病,一个晚上泻了几十回,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几乎要死去。

有朱温罩着,杜荀鹤得中第八名进士,后来任主客员外郎。但是男人有权易变坏,杜荀鹤自以为有了朱温这座靠山,很是飘飘然,居然找不着北,当时“人以与之交往为耻”。

他“颇恃势侮缙绅,为文多主箴刺,众怒,欲杀之,未得”。意思是杜荀鹤倚仗梁王权势,欺侮怠慢王公大臣,下笔为文经常指桑骂槐、讥讽他们。众人十分恼火,想要找机会干掉他,始终没有成功。天佑元年,杜荀鹤去世。

杜荀鹤人品、口碑不太好,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诗句质量颇高,《唐才子传》写道:“非易能及者也”:不是轻易能达到的。

杜荀鹤进士及第后的第二年,衣锦还乡,与曾经一起在山中隐居的老友顾云相聚。顾云将杜荀鹤的300多首诗编集成《唐风集》三卷,并且在序文中对杜荀鹤大加赞赏:“壮语大言,则决起逸发,可以左揽工部袂,右拍翰林肩,吞贾、喻八九于胸中,曾不芥蒂。或情发乎中,则极思冥搜,神游希夷,形兀枯木,五声劳于呼吸,万象贪于抉剔,信诗家之雄杰者矣”。

大意是:豪言壮语,则是冲决而起,发语超绝。可以左揽杜甫的衣襟,右拍李白的肩膀,吞贾岛、喻凫(唐朝开成年间的诗人)之流八九个在胸中,毫不在意。有些诗则是激情发自内心,就尽力让思绪在冥冥中搜寻,神游于虚寂微妙之境,外形静止如枯干的树木,宫商五声使呼吸操劳,宇宙万象使搜求挑取永无满足,确实是诗人中的英雄豪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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