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为一
人更三圣,世历三古。好像过了好久好久,字迹间早已模糊了记忆。回想当初,也就朦朦胧胧,像一道印记被风吹着,时而清晰,时而暗淡。
遥听盘古怒,天地万物生。像极了母亲,养育孩儿,不畏生命,薪火为希。
某一刻,是生是灭,不再那么重要,变化才让我们敬畏。物是人非事事休,哀默大于心死,那时,时间依然在转动啊。
井蛙不可语于海,夏虫不可语于冰。前生与后世,不可语于世。
游离
哒哒哒,时间像马蹄踏花,沉睡中却未醒来。
不知是何病症,罕见奇怪。像被下了蛊,活死人般的她好像被世人遗弃的脏东西,带着奇异带着未知,出生后便遭抛却。父母虽心疼却无奈,只因她出生在一个大户人家里,长辈们不愿让别人说自己家里出了一个怪物,更何况有人说这个孩子将会让这个家族家破人亡最好将它丢弃以绝后患,他们只好忍痛割爱。
那一夜,风雪飘零呼啸的冷风像是要撕裂她那幼嫩的身体一样狂暴而无情。母亲的眼睛被冰霜吹的模糊,看不清思绪,亦或是心已死,痛恨自已为何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太太吧,连自己的骨肉都无法保护,这也许是作为父母最无奈的选择吧。
他们像其他抛弃孩子的家人一样,将她放在一个小篮子里,裹得紧紧的厚厚的,然后放入初冬微微结冰的河面上,任由她漂泊。他们当然希望有人可以看到他们的孩子并且好心收留她。他们将自己的信物给孩子绑在了胳膊上,那是一个在阳光下是彩色的小锦鱼。
一切准备好了,他们久久不愿放手,然而一旁的长辈们催促着,他们轻轻的将手放开,小篮子便摇摇晃晃的游走了,仿佛像从母亲的身体里抽离了灵魂,母亲落了眼泪晕倒在地。
小篮子飘飘瑶瑶从上游一路游着,在黑暗中在寒冷中自生自灭。即使被裹得紧紧的,可是无情的冷风好像无孔不入,侵蚀着她的身体,她不哭不闹,依旧静静的毫无生机的躺着。两岸的芦苇疯狂的摇摆着,像是要凑近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一样。薄冰被撞击着,乒乒泠泠,仿佛在为这个孩子哀嚎。
游啊游,曲折的河流也演绎不了曲折的命运。一个狂风袭来一个踉跄,小篮子被打翻在了冰冷的河水里,孩子掉入了冰河之中,篮子却像如释重负一般在水中任意漂流。
咕嘟咕嘟,不像其他的人儿一样挣扎,反而沁入水中的她好像鱼儿一样挣开了厚厚的襁褓,在水中伸展着小胳膊小腿。自由的翻滚着游动着像极了小美人鱼。身边的小鱼儿嬉戏着,惊奇地围绕在她身边。
就这样她游啊游,游了好久好久。突然一个大网将她和身边的小鱼们束住。她依旧没有一点反应,直到被拉到了地面上,她听见有人激动的在喊:“好大的鱼啊”然后过了一会儿,有一双小手抱住了自己,她明显感到了那人的吃惊:“啊,是个小人儿”然后有人闻讯赶来,一双大手放在自己的鼻子上像是在确定自己是否有生命迹象。“还好,有气息”一个男人说。哒哒哒一个女人跑过来“是么,好可爱”。这时小男孩忙说:“这是我钓上来的小鱼,我要对她负责”女人笑着说:“好好好,看样子是个女孩儿,你刚好缺个妹妹,不如我们收留她吧”转头又询问男人:“怎么样”男人想了想说:“也好,看你那么喜欢女孩,良儿也缺个妹妹,这孩子也怪命苦的,我们就收留她吧”。小男孩听完开心的说道:“以后有人陪我玩了,咯咯咯”。于是他们带着她回家了,并且带着那群小鱼儿一同回去了,他们把鱼儿们养了起来,觉得这是上天给他们的恩赐。
可是,一天天过去了,良儿也慢慢长大了,可她却从未醒来一次,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静静地静静地静的可怕又让人怜爱。良儿的父母请来好多郎中他们都束手无策。他们也只好放弃,他们打算将她送走,可看良儿甚是喜欢,就只好留下了她。有一次良儿看到那些鱼儿吐着泡,突然发现她还没有名字呢。苦思冥想他说:“叫你安知鱼如何”。虽然没有回应,他就当是默认了吧,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良儿很喜欢安知鱼,他常常对着她说:“鱼儿,你都睡了这么久为什么不起来和我玩呢”良儿常常梦中梦到鱼儿对着他笑和他说话和他闹,可是醒来却看到的还是静静的躺着的她。于是良儿下定决心要医治好鱼儿。
他们一天天长大,良儿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完全看不出是鱼庄出生的小孩子。鱼儿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花自漂流水自流,星河欲转千帆舞。我见犹怜,仿佛梦魂归帝所。紧闭的双眼看不清任何涟漪的波动。桃花粉面让人为之一颤。
鱼儿随着时间一天天长大,容貌越来越动人。良儿有时都觉得自己是拯救了苍生的救世主能遇到如此令人陶醉的人儿。
少年初长成
良儿本名良姜,自小出生在鱼庄与鱼儿为伴,现已长大成为一位英俊翩翩的少年,鱼儿良姜给其取名安知鱼。现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不论非我非鱼,乐与不乐,相遇了就是一种安之若素。
从遇到鱼儿的那刻起,良儿的心就明朗了起来,仿佛整个心田照耀着春日的暖阳,走近了,便温暖了,离开了,便暗淡了。
她是他的精神,他是她的眼眸。沉睡中看不出任何情绪,鱼儿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生机但却呼吸浅浅。良儿一眼万年的看着躺着的鱼儿,眼里充满着宠溺,一双纤长的手温柔的拨弄着鱼儿飘散的细发。抚摸着她粉粉的脸庞,突然他站起身来又慢慢的弯下腰轻轻的轻轻的在鱼儿的额头上吻了一下,然后迅速起身像做错了什么似的给鱼儿塞了塞被子然后离开了房间。
良儿站在屋外看着远方,脸上还有未褪尽的羞涩,他微微笑的脸有几分温暖有几分俊朗,此刻他只想用一生去呵护屋里躺着的毫不知情的鱼儿。即使她永远不回应自己,只要可以看着她,良儿就心满意足了。
风儿吹着有点花香的味道,良儿在外面站了站就又回到了鱼儿身边,他坐在床边,盯着鱼儿仿佛入了神,一阵风儿吹来调皮地拨打着他的头发,他颤了颤然后笑笑摇了摇头看来自己中毒太深。
回过神来,他开始像以前一样给鱼儿讲故事,讲书籍上的知识还讲自己所见到的事物。他绘声绘色的讲着,虽然鱼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但是他知道鱼儿一定在听。
像木偶又不似木偶,木偶也会被牵动,然而鱼儿却不为所动。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云卷云舒,自由的是心,不自由的是身。这年他20,这年她19。正直青春之际,一遇便生活了十八个春秋。春天,她是他的希望,夏天,他是她的树荫,秋天,她是他的芳香,冬天,他们是互相的温暖。
变故
昔年故我变今吾,海变桑田故不知。
就像同样一个地方,白天我们可以悠然自得生活,晚上却有一丝害怕胆怯,地方没变,变得是我们的心情,我一直不解,直到有人说那是因为氛围不同。想想也是挺对的,不同的氛围营造不同的心情,不同的心情改变不同的事物。
上天好像总是幕后工作的人员,不同的场景总是给出不同的效果。也许是巧合,也许是预感。人总是神奇的物种。有些事总是无法解释。
那天晚上狂风大作,骤雨在风中呼啸着,诡异而且夸张。难道这就是上天给我们的暗示么,看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风吹开了木窗,良儿起身打了个寒颤关紧了窗户,走到鱼儿床前给鱼儿塞了塞被角,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温度刚刚好。良儿坐了会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继续睡。
屋外呼啸着扰乱人心。鱼儿依旧安静的没有一丝动作。
暴风雨夜后总会迎来黎明,像是定律一般,天亮了,空气中依稀透着一点腥味。如往常一般,良儿早早起床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走到鱼儿房间里看了一眼仿佛起床看到她已成为一种习惯。他微微的露出笑容,然后开始洗漱,洗完便开始精心的为鱼儿洗漱梳妆。可是在给她梳洗的过程中良儿突然发现鱼儿的牙齿和手心里竟然有点点的血迹。良儿惊慌难道鱼儿受伤了么,可是看不出任何不测,鱼儿还是呼吸浅浅,睡颜淡淡。良儿仔细检查没有其他血迹,他便小心的擦拭,才发现血迹并不是鱼儿的,原来是自己虚张声势吓唬自己的。他长舒一口气,然后起来端着水盆出门倒掉,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开始为家人准备早膳,平常都是父母做的,今天不见父母起来,可能是太累了吧,昨夜风雨太大没有睡好,于是他决定为父母做一次早膳,这么多年了,他的全部心思都花在了鱼儿身上,没有孝敬过父母,想想也有些愧疚。命运总是这样的,当你意识到重要的时候,他往往就会离你而去。
早膳做好了,还是不见父母起来,于是他便跑到父母房外轻轻叩门,一声两声,好多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良儿突然毛骨悚然背后一阵凉意。他的直觉告诉他,父母出事了,他不顾身的撞开了门,同时也像撞开了地狱之门,他眼睛的瞳孔不断地放大,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地渗出来,人不自由的发抖,嘴唇像是要说什么可是却不由自主的吐不出来一个字。许久,他像一头爆发的猛兽,一声长啸惊天动地,扑倒在父母身边,他的眼里好像看到了事情发生的一切一样,一点点变得凶狠血腥。他的脸变得冷峻不再有一点温柔,眼睛不容侵犯。他紧紧的抱着父母的身体一言不发。只有冷,无穷无尽的冷蔓延着整个房屋。
血像灿烂的河,早已凝固在地上静静的没有了温度。良儿的父母浑身是咬痕眼睛和心脏早已被掏空。空洞的让人害怕。
良儿咬着牙不停的颤抖。仿佛没有了灵魂。更像是一头失心的野兽绝望且仇恨着。
叮的一声清脆,打破了黑暗的局面。良儿低眸一看,瞬间目眩神摇仿佛跌落万丈深渊一般久久不能平复。那是一个被血染红的东西,可是良儿却一眼认出了它。“不,不会的,绝不会”良儿歇斯底里的吼着。屋外的鸟儿吓得四散而尽。
那个红色的东西醒目的出现在良儿眼前,摧毁了他最后的精神。它是日日夜夜陪伴在鱼儿身边的小信物那条可爱的小锦鱼,然而现在出现在这里显得那么凶残可怕。勾起一切邪恶的想象。
此时的良儿像失了魂的人偶,已经找不到自己的所在。
消失
良姜拖着像是疲惫不堪的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离开父母的房间然后慢慢挪到了鱼儿的房间,他不相信,怎么也不相信这件事会和鱼儿有关,可是脑海里冒出的所有疑问好像都在嘲笑自己的自欺欺人。他不甘心,也不愿意,他要将事情弄清楚,一定要弄清楚。
他的眼睛已经像蒙了灰,朦朦胧胧看不清远方。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到了鱼儿的房间外,他多么害怕见到鱼儿,她怎么能如此残忍,她明明从未醒来过,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难道从一开始她就是伪装的,那么她赢了,她不仅夺去了良儿最亲的人,而且最残忍的是良儿如同一只失心的野兽,孤独而恐慌。
最终,他拼尽最后的勇气推开了房门,哐当~吱,门开了,良儿此时像是温存的最后一丝气息他再也无法承受整个人扶着门站立不稳随后重重的跌落在地,久久未醒。
他看见了一双泛着涟漪的双眸对着自己哭泣,像是经历了什么,让人看着怜惜,那张脸他认得,是鱼儿,他抬起手准备给她擦掉眼角的泪水,他依旧那么温柔,可是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脸上时,泪水却像冰刃一样穿透他的手一直蔓延到他的全身,这时鱼儿笑着,开心的笑着,疯狂的笑着,随后消失在河水的尽头,而良儿则变成了一摊血水,无尽的流,流到了河水中,染红了整片河水。
良儿猛然惊醒,原来是一场梦,一场奇怪的梦。如果人生全算作梦境那么清醒是多大的安慰。可是良儿的清醒等待他的是另一场噩梦,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晕倒,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经死去,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可是梦归梦,醒来的时候还要面对一切。
他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鱼儿空荡荡的房间,他的心仿佛被人一刀刀在切割,事实告诉他,鱼儿不见了。
那么鱼儿是畏罪潜逃了么,她为什么就不见了,他还没有弄明白真相她怎么能不见呢,她怎么能如此对待自己,“不,绝不,我一定要找到你。”带着几丝愤怒更多的是不舍。良儿决定找到鱼儿,让鱼儿给自己一个解释,因为到现在他还心存一丝希望,一定不是鱼儿干的,可是太多事实证明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鱼儿,到底去了哪里,带着未知来又带着未知离去。
节哀顺变
悲伤中的良儿看着父母的尸体再也不顾一切嚎啕大哭起来,他责怪自己没有能保护好家人。
斯人已逝,节哀顺变。良儿多么希望父母能够健康的活着,自己做什么都愿意。可是每次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往往已经为时已晚。多少泪水只能默默流进心里。也许懂得这个道理要经历一翻苦难,而这个苦难却万劫不复。
良儿忍着悲痛将父母安葬,然后踏上了“复仇之路”。
踏出万丈红尘
简单的行李收拾之后,良儿便出了门。可是天下之大该何去何从,哪里才能找到鱼儿,哪里才是自己的归结之地。
一踏出便是万丈红尘,他一路经过了无数个地方看过了世间繁华,如同梦里的江湖百花齐放,人来人往,似锦如年。
他站在暮色夕阳中,看枯叶飘零.血一般的霞光,坠在暗黑色的江面上。
光影在他身上流转,有夕阳斜曛中的落寞,有月从西窗过的冷寂,有沉沉黑暗中的固执守候,有清冷晨曦中的疲惫孤单。天,亮了又暗了,暗了又亮了,光影交替间,似乎交错了良儿的一生。他总是一个人。一个人在晨昏交替间,追寻着一点渺茫,踽踽独行于苍茫天地。
他开始想念,那曾经握在手中苍凉的岁月,以及那一片灿烂的江湖,还有那些曾经爱过的人们。尤其是鱼儿,那个让自己迷失了时光的人儿,仿佛从没放下过。
良儿宁可与鱼儿不曾相濡以沫,也不愿就这样相忘于江湖。
江湖之大,回头才发现兜兜转转一切都在原点。
那日,良儿昏昏沉沉倒在了一个破庙之中,屋外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无限的黑暗,仿佛无瞳的蹂躏。
此时的良儿嘴里不停的念着鱼儿的名字,人却早已不醒。
看到了,那是鱼儿的面容渐渐清晰,她睁开了眼睛,但那眼睛却充满了无限的忧伤,她微张着嘴像在说着什么,可是什么也听不到,她伸出手来准备抚摸良儿的脸,但手还没触碰到便一点点消失不见了。良儿嘶吼着,但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他多么想紧紧的抱住鱼儿,告诉她自己多么痛苦,但手脚像被束缚,他拉扯不动。终于他喊出了声,从梦中醒来,眼角挂满泪水。是梦,一个让他撕心裂肺的梦,睁眼不见,闭眼也不见,难道真的就要永远离开了么。
他的心就如同被关在了黑屋子里一样,没有门没有窗,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有的只是窒息。
黑暗中最藏不住的是光,像重生一般的光芒,从无尽的黑暗中直射心房。那一刻仿佛有个声音在召唤。
良儿像灌满了阳光,万丈红尘不过如此,他决定再次启程,这次的旅途确是踩着以前的影子,他要回到鱼庄,回到那个有着他和鱼儿印记的地方。
执着,可能是因为倔强,放弃,可能是因为心死。但哀默大于心死。听故事的人不少,感同身受的不要奢望。
踏出的是万丈红尘,回归的又是什么呢。也好,走出去一个人太孤单。回来时,有影子作伴,或许这就是征途的意义吧。不为什么,又只为什么。
一直在
有人穷极一生,有人抛开一切,一生一人,一切终归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