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不一定是绿色的

生活原本有太多的选择,我们大多数的悲伤只是因为一味执著地选择固守于悲伤的一隅。                                            ——题记

我的骨子里有着与生俱来的倔强。这是来到这个世上十几年来我对自己认识最清楚的一点。就像我知道这执拗的性格给我曾带来不少苦头,我却依然不愿意让自己过得尽兴一点。   

从初中到大学我都如愿以偿,觉得这段必经的求学路过得算不上完美却也算是不留遗憾。我憧憬的大学生活:丰富的娱乐方式,轻松的学习任务加大把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高考前的每一天我就是用这样的方式麻痹自己,进行所谓的自勉。终于,顺利跨进大学校门。分数不是好的拔尖那种,但也算是满意。然后满怀期待的过了一个学期,在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成绩排名却像一把刀一样狠狠刺进我的心里,将理想华丽的外衣硬生生剥去,只留下残忍露骨的现实。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于是,开学的钟声一响起,我立刻马不停蹄地往前赶,一刻也不愿停下。我不像那些只会喊口号的人,更没有放弃心底的那个念头。我一步步逼自己,直到形成习惯。不知不觉,我从这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并且奋不顾身。没多久,我就冲破了自己心里那道防线,崩断了弦。一时间累到不能爬起,长久以来积累的那些心灵鸡汤都变成了白开水,将我的心浸得透彻,分分钟就能下一场倾盆大雨。我在自己的世界里生了一场大病,没有医生医治,更没有来自朋友的关心跟照顾。我把自己打包,随处携带,就是不愿让任何人窥视和靠近丝毫。合着常有的阴霾天,我甚至觉得这样更配些。陆陆续续过了一个星期,这段日子难熬的要死,就算这样我还是始终找不到借口让自己去见见外面的太阳,只是心中的理智会偶尔发出声音,告诉我不可以再这样,但那些呼吁都显得太苍白无力。

终于,我跟自己玩累了。想想或许是时候找个人诉诉衷肠,吐吐悲伤,然后继续当自己的拼命三郎。愿意听我吐苦水的朋友,我一直是不缺的。想到这,我不得不为自己感到庆幸。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除了该珍视的家人,遇一二知己,许是最幸之事,况且这样的朋友,我不止一二。打开手机QQ联系人列表,思忖好久,觉得不该再烦那些常听我诉苦之人,毕竟我向来是不能把好消息带给他们,给他们愉快的正常的生活突然莫名添一段惆怅之感,觉得有背良心,心中多少存着些愧疚。这样想着,我点开了一个已经许久没有联系的老友的聊天界面。“陪我聊会吧”我说,“发生什么事情了?还好吗?”对话框里迅速跳来两个问号,我有点不知所措。我还没想好要怎样开始倾倒我这漫漫苦水。虽然是许久没有联系,但我们对彼此的牵挂却没有因为距离和时间而减退丝毫。眼泪就在这一刻不争气的决了堤,幸好是隔着一块屏幕,不然那该死的骄傲与倔强又怎能允许我这般放肆的哭泣。或许是这一刻已经忍了太久,哪怕是在我最最无力的时候,夜晚一个人坐在校园角落的长椅上,内心被无边的悲伤包围,我也没有给自己任何哭泣的理由,而这一刻我却怎样都停不下来。他着急地发来一条又一条消息,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我才慢慢的回他:我没事,就是想找人聊聊天。他从那段停顿中或许感受到了我的糟糕,然后开始跟我聊天聊地。手机屏幕里跳出一段段文字,全是他费尽心思打出来的话。语气温柔的要死,让我倍感温暖。那种避而不谈的安慰方式对我很是奏效,多日以来积压的阴郁也在我的心头慢慢散去。过了很久我才发现,室友都睡了。再看手机,时间已过了凌晨。他往常是睡得很规律的,那天却因为我打破了这个习惯。想到这里不禁又是一番歉疚与温暖裹上我的心头,那种复杂而纠结的感觉说不上来。我猛然清醒,明明白白告诉他我想通了,然后慌忙道了谢,说了声晚安,打算不再打扰他,让他快些休息。或许是真的累了,他也没再多说客气的话,再次确认了我真的想通了之后,发来“晚安”两个字作为这次聊天的结束语。关了手机,闭上眼,我对自己说,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雨过天晴。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了无生息的结束,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而他的话带给我的温暖也足以让我坚持着走接下来的每一天。几天后,我收到了一条快递公司的短信,没多想去拿了东西,正在猜是哪个远方朋友送来的,突然看到快递单上货物名称那栏写着“秘密花园”四个字,顿时来了兴趣,顾不得太多,着急先把包装拆了。这是我心心念念很久的一本图册,却因为种种原因迟迟未买。慢慢翻动每一页,黑白的图案在我的心里已经变得五颜六色,满的溢出来的喜悦与迫不及待促使我动起手来。翻开全是叶子的一面,再挑出各种不同的绿色笔,我决定涂嫩绿的,深绿的,墨绿的叶子,我也的确那样做了。“听说这个有减压的作用。”室友看着画册随口插了一句。减压?我似乎知道了那个所谓“远方的朋友”。急忙掏出手机打开QQ列表点进对话框,“东西是你寄的?”我问,“嗯。”他回我。瞬间感激之情涌上心头,除了说谢谢,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表达我的心情。我说我已经涂了一部分,说着就拍了照片给他看。一会儿,他回到:叶子不一定是绿色的。我愣了一下,我兴高采烈创作的层次感、过渡色在他那里没有得到一点赞赏,我有些失落。看着满满一盒五颜六色的笔,紧接着一种恍然大悟、豁然明朗的感觉取代了那一瞬的失落。没错!叶子为什么一定要是绿色?明明有那么多种选择,我却硬是要给自己取定规则,加上框架,把自己牢牢套住。我又想起这些天以来我的所谓的不快,或许正是自己给自己的条条框框太多,才会觉得没有新意,才会觉得累 。明明人生有那么多的选择,累了可以停下来歇会,为什么非要把自己紧紧逼迫,施加不必要的压力?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拨云见日般的感觉再次袭来,我更加笃定我可以坚持下去。心透明的像玻璃,处处反射着阳光。那天晚上,我发过去一句话给他:我想通了,人生路很长,每一天都要轻松过,即使有梦想,也不能太急切。

从那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带着那本画册。无论开心不开心,都会涂上几笔,或灰,或白,或红,或绿……没有人指责你配色的对与错,更没有人嘲笑你毫无美术功底,你涂的只不过是你自己的世界,选择的是那一刻你心中最想表达的颜色,随意且尽兴。抛开对自我的束缚,挣脱脚铐枷锁,梦想依然在,只是换了心情,换了方式。我依然追梦,但这次脚步轻盈却不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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