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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从隋唐以后,作为主体的所谓“汉族”就已经不那么纯粹了,文化上也是汉胡杂糅。作为正统的中原文明已经加入了大量外来文化。比如宋明理学,就是以儒家学说为核心,兼容佛教和道教思想的新儒学。而从西域传入的佛教,在中国也逐渐汉化,出世的佛陀变成了在世的禅宗。
蒙古人最大的贡献,就是使云南从此彻底并入了中国版图。在蒙古人到来之前,云南与中国的关系是若即若离的。在秦汉时代,云南的部分地区曾经属于中央政府,唐代丧失了大理地区,却还保留着一部分疆土。到了宋代,云南大理虽受册封,但相对独立。
蒙古人骑马,讲究的是人马合一,即人要和战马的行动默契一致。在马上射箭时,人的双手执弓拉满,不能扶马鞍,全靠膝盖和双脚操纵战马。由于战马在行进中产生的天然颠簸,会让弦上之箭也随之颠簸;为了保证准确度,必须在马匹四蹄腾空时相对平稳的一瞬间发射。这种分寸的把握,需要长期训练才能熟练运用。
面对严阵以待的步兵阵型,蒙古骑兵最常见的战术,就是制造一场密集的箭雨,集中火力向高处放箭,使箭落向敌军阵列的一定区域,制造出一大片死亡地带。一旦敌军阵列因为恐慌而出现松动,就可以发起冲击了。
具体战斗是这样:蒙古骑兵分批次向敌阵发起冲锋,每一波边冲锋,边射箭,在距离敌军四五十米之地时,射出最后几支箭,然后折回本阵,不与敌人发生接触。这段距离约为一箭之地的一半,加上马的速度,蒙古人的箭矢具有最大的杀伤力,敌人即使有甲胄护身也不管用;如果敌人发起反冲锋,这段距离也能保证他们回到本阵,避免与敌人近战。而且他们还可以一边逃跑,一边扭回头向追击他的敌人射箭。
英国长弓手喜欢用食指和中指拉弦,而蒙古人习惯用大拇指。大拇指比其他手指都更加粗壮有力,再加上一个坚硬的拇指环—即“扳指”,蒙古弓箭手的射程和拉力都要比英国长弓手高出一大截。
当年成吉思汗带着九万蒙古军走出草原大世界,如今跟随元顺帝回来的只有六万人。对这个游牧帝国来说,没有“君主死社稷”的传统,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跑,弱肉强食,草原生活就是这样的。
从很多方面来说,燕王朱棣更像是一位蒙古人,不仅从战术上看十分相像,而且他手下确实有大量的蒙古骑兵。这些精于骑射的蒙古人是他打败建文帝的关键。
明嘉靖年间,一位名叫冯经的军匠发明了一种“克敌弩”,可同时发射两到三支箭,虽然射程仅有 50 步,但在射程内的穿透力强于弓,适合于守城。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也认为,弩是“守营兵器,不利行阵”。
颇为可笑的是,清朝的满族显贵将中国古老的射礼改造为一种器物崇拜:皇帝、亲王和郡王为桦木弓;一般武官、侍卫和兵丁为榆木弓。张弦用的扳指亦由原来的犀角、驼骨,发展为晶莹剔透的象牙、水晶、玉、瓷、翡翠、碧玺等,成为达官巨贾攀比炫耀的时髦饰品。
无论是曾国藩的湘军,还是李鸿章的淮军,当这些来自民间的农民开始扔掉弓箭拿起火枪时,历史又一次庄严启程,中国最后一个由皇帝统治的王朝和它的弓箭一起,被这些现代的火枪埋葬了。
暴力的垄断必然导致权力的垄断。许多西方学者相信,弩炮既成就了古罗马独步欧洲的军事力量,也推动了罗马共和制的瓦解,最终成就了罗马帝国。实际上,古罗马从未建立过真正的民主政权,但它的统治具有很大的包容性,古罗马公民的忠诚也是发自内心的,并随时愿意为之战斗。
虽然军事是政治的最后手段,但在任何时候,政治都极大地受军事技术的影响。共和时代的罗马军队由罗马公民组成,进入帝国时代,罗马军队都是受皇帝雇佣的职业军人,他们效忠于皇帝而非国家。到了罗马帝国晚期,能征善战的哥特雇佣兵甚至可以拥立或废黜皇帝。
1304 年,英王爱德华一世攻打斯特林城堡,当时用了 54 个人,花了 3 个月时间,才把庞大的“战狼”投石机组装完毕。接下来,“战狼”很快就摧毁了城堡大门,战争便结束了。
在著名的条顿堡森林战役中,日耳曼人终于利用天时地利给罗马制造了一场灾难:茂密的森林使罗马军队无法形成阵列,而大雨和泥泞又使罗马重装兵团行动困难。两万罗马精锐在此战中全军覆没,从此罗马帝国止步于莱茵河畔。古罗马军队虽然雄霸西方,但与来自亚洲的游牧民族,如帕提亚人、匈奴人、波斯人、阿拉伯人和蒙古人的交锋中,欧洲标枪和短弓根本难以匹敌。
到 8 世纪时,法兰克帝国的查理曼大帝曾经想推广弓箭。但事实上,无论骑兵还是步兵,法兰克人始终都没有接受这种武器。法兰克人的敌人—北方的维京人却对弓箭情有独钟。在北欧的古老传说中,所有的英雄都是神箭手。他们之所以像阿提拉一样让欧洲人闻之色变,弓箭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因素。像维京人一样喜欢在欧洲四处劫掠的马扎尔人也长于骑射,他们甚至逼迫德意志国王亨利支付大笔的“马扎尔税”。
在前工业时代,重装甲的成本非常高,这大大限制了骑士的发展,使骑士只能限于精英群体。相对而言,亚洲因为以弓弩为主战兵器,远射多于近战,军事力量的构成主要是普通平民,甚至不需要什么铠甲装备。
在传统的弓箭面前,穿着铁甲、拿着木盾的骑士也许还有几分活命的可能。但面对精准的十字弓,他们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箭镞会击碎木盾,射穿锁子甲。即便对那些买得起最昂贵铠甲的贵族骑士也不例外。十字弓在欧洲出现时正值骑士时代。甫一登场,就成为 “骑士杀手 ”,它使骑士漂亮的锁子甲顿时失效。毫无疑问,十字弓使 “上帝的战士 ”面临着平民的威胁和挑战。因此,欧洲骑士团多次要求教会下令,全面禁止使用这种 “懦夫的武器 ”。
虽然现代枪械技术已经相当发达,比如有消音器、瞄准镜、激光瞄准、特种弹等,但弩有一个独特的优点,是任何枪都无法做到的,那就是无光、微声、无高热,这种“冷兵器”的特点使其具有更强的隐蔽性,尤其是在夜间使用时,不会产生任何枪口火焰。此外,在一些特殊的作战环境,例如易燃易爆的加油站、导弹基地,或者特别重要的设备机房,使用普通枪支容易引发严重的后果,这种投鼠忌器的尴尬时刻,就体现出弩的巨大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