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逆流成年

--------------影凉

 七天前还是中秋,落笔已是秋分。如归家相聚到离家相思的距离,似高歌军训到送走教官的时长,同鸣蝉死去到枝叶枯萎的恍然。

 时隔一年整,再回到苏州,自己也成了学长。新生拖着秋风报到,满脸是对未知大学生活的好奇与慌张。旧生带着买卖迎新,满心是对挣钱提成的兴趣和激情。沉浮了一年的自己,脚步安稳,却也踉跄蹒跚,不再想浪费精力,只是于此淡然,只想保持健康有意义的生活方式。给新生们免费送水时,看到刚入学的朝气散发到军训迷彩服上,当水递到他们面前,有人感激道谢,也有人目中无人高傲走开。

 八月份雨洗过的暖阳斜射到图书馆舒适的木桌上,在阳光里我写下几个公式,旁边水杯的温度刚好,书页上茅十八和荔枝去了稻城亚丁。或许正是于这种恬淡里,孤独可以随处安放,不至于不安得无所适从。

 中秋那天,几个家在千里之外的孩子,约在江枫,一起买菜做饭吃火锅。虽然没有白酒的麻醉,却也另有一种醉意。饭前是雨,窗边小张临摹的唐书宋帖,挂铺开就是一屋子墨韵;饭后雨未停,牌桌边大刘的素描三两笔就勾勒出神形。夜至聚散前的晚饭,听了苏大学姐的故事,祝福了新学弟的前程。至此,中秋也算聚散圆满。

 月圆人缺的夜晚,街灯阑珊,我用黑伞撑开细雨缠绵,光明下挥手再见,转身走进黑暗。

 秋分这天,蝉鸣从这年死去,叶子落地开始腐烂,树枝开始干枯得被东风一吹就破。新生结束了军训,社团开始宣传招新。滑板在广场上跳跃,漂移板旋转得自由,偶尔我也在操场上一圈一圈,耳机里单曲循环。学五宿舍穿出“贼急跳楼”的消息,学校无动于衷。数电老师面带滑稽,一口乡音。黄昏时,散步到石湖,见到夕阳湖水边还枝叶茂密,渔庄却破败荒凉,突然想到《项脊轩志》中一句“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湖天一色的黄昏,世人只看到颓老,却少有人能从中看到次日的朝气。上方山挡完了太阳,我也就骑车驶进了灯光。

 七天前还是中秋,停车却已是秋分。就像一年前还是到“学院”报到,如今却已是“大学”返校。如单纯的新生到各色人物的转变,如四处游玩到心怀远方的成长,又如苦熬过孤独到习惯倾听别人故事的淡然。

 新生,你虽然踉跄蹒跚而来,但你还是进入了今年苏科的秋天。你可以暗自努力成长,也可以伸手触碰曾经幻想过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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