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那一天，去新班级报道。进门时，陈尧照例扫视一眼全班。
高中时候的男孩子们，大概总是隐隐地希望着，自己班上也能有荧幕上的漂亮女孩。他们总是不由自主地对周围的女同学进行恋爱可能性评估，却完全不知道那些在他们自以为是的眼光中被差评的女孩子，未来会出落得那样楚楚动人。
陈尧对恋爱的理解，估计就是一起写写作业喝喝饮料，周末出去唱唱歌，就算是这样的印象，也还要归功于提心吊胆防止早恋的初中班主任。
那时候，陈尧的前桌，准确地说，右前座，是个女孩子。
陈尧记板书的时候，视线总会被女孩的马尾挡住，但是因为每周座位的轮换，每个月大概只有一个星期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所以陈尧总是格外珍惜。
陈尧和右前座的女生本来也不熟络，陈尧有时会觉得理科班的女生认真做题时也很漂亮，可是转念想到下次家长会的时候，自己的考卷就会被拿来和周围同学比较，心思一下子就凉了。
高中生活相比初中，显得更加平淡而安静，乏善可陈，但正是在这样缓缓流动的光影里，一群人陪伴着一个人，勇敢地迎接不可知的未来。
在往后的人生中，巨兽般的不确定追赶着，身边的人似乎都是巨兽的头、爪和尾，面目可憎，形同陌路。不会再有这样的一群人，陪伴身边。
陈尧和那个叫楚瞳的女生，都不算成绩很好。这前后两桌的四个人，成天纠结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和试卷习题作对。
许多年后，走出面试间的陈尧依然会想到当年，自己总是不知道证明题的下一行究竟该写些什么，而楚瞳却总是拿不准选择题究竟该选B还是选C。
在平凡的岁月中，只有语文阅读题可以不管不顾，满满地填上，而不像理科的题目，总要分辨个对错，总不知如何下笔。
陈尧不爱去补习班，但是周围各位却是一定要去的。
楚瞳还会带着周末班的习题去学校，有空的时候，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写考卷。
有的时候，陈尧半开玩笑地喊着借来看，最后楚瞳每次有了新考卷，也都会拿来和陈尧一起写。
在我们的生命中，总会遇到那样一群人，他们不问前方如何，也不回望来路，只是静静地走着。
在很多讲述方法论的文章中，陈尧见过这样的人，专注而坚定。其实，他们也会恐惧，也会分心，只是借写考卷来藏匿，不然，就是心死。
当陈尧在大学又一次见到楚瞳，那个用谈笑风生和镇定自若武装起来的自己不见了，重新变回了那个在夏日午后大声喊着“楚瞳，题目借我看看”的少年。
而当年的楚瞳，埋头写卷子时，又会在担心着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