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

星落

历史文化学院 王景康

公元234年,五丈原。

秋风萧瑟,蜀军的营帐外训练的将士喊声震天,看似和平时别无二致,但此时的喊声早已不似刚出兵北伐是那样气势如虹,这喊声夹杂着不舍、夹杂着悲恸。

睡梦中的他渐渐醒来,心中原有的惶恐悲伤已经沉淀,但是谁人可知他心中仍带有一丝不甘。

在这前一天的晚上,他还端坐在帐中双手端剑静静的祈祷,他眼前的那盏七星灯的烛火仍在燃烧,他满以为自己能够续命十二年,能够用这十二年去实现先帝的嘱托。

而魏文长的突然闯入,和他带来的狂风,却让那原本旺盛的烛火渐渐变小,直至熄灭。原本喜色渐开的他收起了自己的笑,但他还是强忍自己心中的不甘与悲愤,拦下了气急败坏的姜伯约,平淡地说道:“我命本如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当所有人一一退出营帐,他幽幽地说道:“天心辽阔,为何偏薄于我。”

……

身旁的李福看他醒来,急忙上前看望。卧床的他动了动手,示意李福走近一些,颤颤巍巍的嚅道:“我想出去……看看营帐……看看将士们……”

李福点了点头,让士兵架起将近虚脱的他安坐在轮椅上,李福则亲自推着轮椅,带他前往五丈原的蜀军营地。

他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士兵们训练,看着伍长什长喊着号子,看着自己的将士不辞劳苦的训练,他渐渐的安心。

远处的姜维在和其他人商量对策时不经意间瞥见了他,急忙到他身前,当姜维看着这个曾经收留重用他的老人,看着这个十年伐魏只为克服中原的丞相,慢慢跪地,带着哭腔喊道:“丞相!保重啊。”

他看着跪地痛哭的姜维,看着那些跪地痛哭的将士,他抬头望去,只见那面“克服中原”的大旗随风飘扬,回想着当年的自己:回想着上方谷的暴雨倾注;回想着第一次北伐时的深情陈表;回想着七纵孟获时那个南蛮大王感动的伏拜;回想着白帝城的故人已故衷肠谁诉;回想着汉中的魏军退去;回想着舌战群儒,与周瑜共燃于赤壁共燃红莲业火;回想着新野、博望坡;回想着三顾茅庐……终于回想到了自己隐居山林,躬耕苦读……那一刻,他并不是无憾,但已无悔。

那滴忍了很久的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他喃喃道:“亮再不能临阵讨贼,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风起,旗扬,扇落,人亡。

……

公元234年秋,蜀汉丞相诸葛亮病逝于五丈原,终年五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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