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正呼吸机!准备注射泵与输液泵!”在抢救营帐里,贝雷帽大姐雷厉风行,“小月,你去取一些血型为……”
大姐突然停住,盯着手中的病历卡,那是从病人担架上取下来的“萧林子”的病历卡:“胸骨骨折,左肋软骨,内脏,腹腔……这、这么重的伤?!”她大惊,不禁掀开小林子上半身的病人服:“这么重的伤,我们也救不过来啊!”她眉头紧皱,伸手探测小林子缠满绷带的身体,并伏耳测听他的心跳情况:“不对……”
大姐又重新检查一遍小林子腹腔与心跳,还有五官与四肢,再看看正在输的血液,才放下心来。
“柳姐,怎么了?”常月看见了,靠过来问。
“没事儿,大概是病历卡搞错了。”柳姐扔掉“萧林子”的病历卡,扶了扶上面的血袋,扬手道,“小月,你检查一下他的呼吸道!其他人,准备一下心电图仪!”
众人忙碌,经历近一小时,才完成对小林子的急救工作。
“太阳已下山了。”两位领导一直守候在抢救帐篷的外面,陈局长略为忧心地开口,“山里的夜,来得很快。”
“黄上尉与邓队长都到了么?”蒋副厅长轻轻地问。
“还没。李中尉已到‘百丈崖’,黄与邓才进入‘信号影响区’,估计还有段距离。不过,救援直升机就到了,您看……”陈局长顿了顿,“天黑之前,您需要前去视察一番吗?”
“再说吧。”蒋副厅长抬着头,目光始终盯着望京坑的那片断壁残垣,思绪却不知飘向何方。
正此时,满身疲惫的柳姐领着常月们走出营帐。蒋副厅长与陈局长连忙迎上去:“怎样?”
“没什么大碍,血量偏低,心律已恢复正常。就是此前中过那种‘金脚带’的蛇毒,但我们已配合这边的血清重新处理了,苏醒时间预计在今晚十二点到凌晨两点之间吧。”
蒋副厅长点点头,陈局长连忙叫士兵帮姑娘们准备晚饭。众姑娘到一旁的营地去吃饭,蒋副厅长与陈局长则走进抢救小林子的营帐里。
“这个布袋与这桃木剑,真的只有嫡系传人才有资格继承么?”陈局长看着蒋副厅长在反复观看放在小林子病床旁的桃木剑,不禁轻声问。
嗯——,蒋副厅长轻点头,没有正面回答。出生风水世家的他,当然深知嫡系传人与庶系传人的区别。有些东西,在风水学上确实有且只有嫡系传人才有资格去继承。如果,这布袋与这把剑当真是这人所继承的,那么,他的身份就能大致确定了。
这小子,很可能拥有从传说“禁地”全身而退的能力!
蒋副厅长意味深长地看了又看依然昏迷的小林子,把桃木剑放回原处,与陈局长走出营帐。营地外,随着哒哒哒的直升机尾翼声,好几架救援直升机停在村子对面的田野边上。过不多久,陆续有新的军车驶进望京坑,邻近六市最精锐的各重案组特派员相继抵达了这里。众人前往蒋副厅长与陈局长所在的营帐报到,共同商讨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不知不觉间,已是晚上十点。军营内外灯火通明,但大部分人经不住白日里的折腾,早已躺下休息,周围静悄悄的。
还在值班的常月,独自守候在小林子的病床边。她挨坐在病床边,反复查看手机屏幕。屏幕里是一条条已发送的短信记录,以及多个无人接听的通话记录。她长出一口气,慵懒地趴在病床上,把头埋进棉絮里,喃喃道:“怎么,没有回音?怎么,老是关机?”
常月扭过头,嘟起嘴,旁若无人地蹙着眉头:“他到底,还活着吗?要是拿他手机的,是个女人,咋办?能看懂我的短信吗?万一是女性人士回复,咋办?他,到底上哪儿去了?为何不接我电话……不接我电话……我电话……电话……话……”她轻声哀叹,不知不觉间,竟趴在棉絮上,睡着了。
十一点刚过,小林子便缓缓地睁开眼睛。他醒过来了,神奇地醒过来,比柳姐预测的时间醒得更早。
他看了看头顶上方的葡萄糖吊瓶,瓶里液面已快触底。他挪动手臂,把吊针拔掉。双手都有麻痹的感觉,满身沉重。
大概,这就是重生的感觉吧。
他伸手摸了摸被子里的身体,貌似致命伤都已痊愈。他默默地闭上眼,这次的“重生”已超越他的预想。他收回双手,盯着自己的掌心,轻握拳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体还能坚持多久。
顿了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眉头轻皱,这里的空气……
他微惊,这是熟悉的气息,是“血村”的气味,是他的故乡。
他作深呼吸状,吸气,吐气,数度来回。他深知,要尽快让身体恢复知觉,因为,还有人在等他。
突然地,他发现腿部有些压迫感,不禁努力抬头,却看见自己床边正有人趴着。他一惊,环顾四周,借着朦胧灯光,终于看清,这里是个大帐篷。
小林子顿了顿,凭着惊人意志,克服周身神经的麻痹感,好不容易坐直身子。他正要移开那人的头,却看见放在一旁的手机。他伸手取过来,想看看时间,想知道自己昏迷了的多久。
他打开手机,却怔住了:上面是一条条已发送的信息,然而,接收人一栏赫然写着“小林子”三个字。
他呆住了:这姑娘……到底是?
他正要点开里面的信息,一旁的常月却扭了扭腰身,嗯一声嗔吟,便睡眼惺忪地抬起身来。下一刻,两人目光相对,小林子双眼瞬间瞪成一对圆灯笼,嘴巴都合不拢了。
“啊,你醒过来了?”常月也有点惊慌,忙查看葡萄糖吊瓶,“诶?你咋把吊针也拔了?”
小林子呆若木鸡。
“啊,这是我手机。”常月看到小林子手里的手机,连忙伸手接过来。看着他呆愣的面孔,她半尴尬半羞涩道:“我帮你换个药瓶,你等一下?”
“你、你是?”小林子机械般转过脸,盯着正要走开的常月,“你是谁?”
小林子眯起眼,紧盯眼前人。她的脸竟与常姬的一模一样!表情与神态都如出一辙!
但她,不是常姬!
小林子瞬间便觉出来了,她不是常姬。他感觉不到常姬的气息,感觉不到常姬的存在。她确实不是常姬。
常月盯着他冷峻的面孔,以为这是病情反复下的情绪波动,不禁面露笑容:“我是医生,是你的看护啊!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就好。”说着,她便到另一边角落,去找葡萄糖吊瓶。
常月快速换好输液管与吊针,给小林子重新挂上点滴:“你中了蛇毒,昏迷大半天了。不过,你苏醒的速度比其他人貌似更快呢。你等一下,我去叫人,让我们帮你再检查一遍哈。”她笑起来的模样,确实与当年的常姬极其相似,都十足迷人。
小林子却直接问道:“这里……是望京坑吗?”
“哦?你怎么知道的?”
“这帐篷是军用帐篷?”
“啊,你……你的观察力,好厉害!”常月蹙着眉头,虽然还盈着笑,但不禁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男人。
“那名女人质,你们救回来了么?”
“女人质?”常月狐疑,并不知道他所指何人,但还是微笑开来,“你先休息,一会儿让我们再帮你全身检查一遍哈!”
小林子瞟了眼床脚下的登山包、布袋以及桃木剑,突然抬头:“你这里有压缩干粮么?”
“干粮?”常月顿住身子,瞟了眼帐篷另一边的黑暗角落,再狐疑地看着眼前人,“你要干粮做什么?不是,这吊瓶里的葡萄糖就有充饥作用的,你再多等一会儿,马上就不会饿了!”她以为他饿了。
小林子尝试挪动双腿,发现腿部已恢复大部分知觉。于是,他掀开被子,放下双脚。
常月见状,不禁制止:“你!你要干嘛?!”
小林子一把扯掉输液管针头,站起来,想挪向黑暗那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