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网上曾流行过一段话:有一种落差是,你的才华配不上自己的梦想,你的能力配不上自己的野心,也辜负了所受的苦难。看到这句话的那瞬间就想到了电影《立春》里的女主角王彩铃。这完全就是为了她量身定做的啊。
一直都比较喜欢顾长卫导演的电影风格,所以他的电影是必看无疑的。可唯独看到《立春》时我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把它放进了下载列表。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所以这部电影真的让我很难下口。
在一个失眠的夜晚,手机欠费断网,百无聊赖的我终于决定把这部电影看完,因为它一直躺在我的手机里占内存,又舍不得删掉。看到最后竟然泣不成声,只能偷偷咬着被角压抑自己的情绪。
在此后的时光里,我曾无数次给身边的朋友安利过这部电影。每当有朋友问我这部电影讲了什么时?我都说不上来,因为仁者见仁 、智者见智,所以我还真不好说。
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时,我总是忍不住为每一个人物感到尴尬。电影里边的每个人似乎都不配拥有梦想,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过普通。
女主角王彩玲,穷、丑、土,还大龄未婚。但她也有自己的骄傲,那就是唱歌剧。她也有自己的理想,并为了这个理想坚持学意大利语。但是你根本没办法理解她,因为她长的实在不配拥有理想。后来去北京面试被拒,并且被面试者认出去年也来应聘过。她的屡次被拒充分证明了:她的梦想,只是妄想。但有理想确实就了不起啊,所以白天才会在貌美如花并且已婚的女邻居面前露出如此自信光亮的一面。
可自信骄傲的背后呢?她只是一个偏远小城的音乐老师,城乡结合部的时尚名媛 。她清高冷傲,不屑与身边的俗人为伍,对三大五粗的工人追求者冷若冰霜。因为她有梦想啊,她是要去巴黎唱歌剧的女高音家,怎么能委身于这类目光短浅的鼠辈呢?
你说王彩铃没有爱情吗?还真有。电影中唯一一个使她心动过的男人是拥有一头油腻长发的画家黄四宝。一个比她还落魄,多次考央美落榜甚至还为此改年龄的中年大叔,可想而知考了多少次画功是有多差。可他有理想,那就是考进央美,成为知名画家。王彩铃究竟喜欢他什么?她当裸模让他画,其实是存在勾引之心的,但尴尬的是就算脱光了也激不起人家半点欲望。
有一次,在黄四宝的理想的受挫并醉得不省人事时,王彩铃看准时机,终于把男神给睡了。千年铁树开了花,她哼着小曲儿开心的描红抹绿,突如其来的性生活让她心神荡漾,枯燥的生命里突然迎来了春天,连带着给学生上课都柔情四溢。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场艳遇却是自己给自己埋的雷。酒醒后的黄四宝发现居然自己被睡了,愤怒的他跑到王彩铃教书的学校大闹了一场。尼玛,我拿你当朋友,你却想睡了我。黄四宝也委屈。
王彩玲幻想自己在剧院里放声高歌,旁边有乐手伴奏,台下坐着懂得欣赏她的观众。她反反复复唱到:为何对我这样残酷无情。从她无数的礼服中可以看到她对自己的梦想投入了多大的精力。终于,她穿着盛装跳塔自杀,我想她并不是要自杀,只是渴望成为主角。她热爱歌剧,而歌剧又大都比较戏剧化,她只是热爱这种戏剧化。
在文艺汇演中,秧歌表演时周围人群中掌声雷动,等到王彩铃上场时周围立马安静下来,甚至有不少群众搬起小马扎转身离开。剩下来的人神色冷漠,边嗑瓜子边看一个疯子那儿自娱自乐。王彩铃知道这是自己的梦想,就算这个小县城里的所有人都可以糟践它,但唯独她自己不可以,所以她认真唱完每一场。
这世界上还有比她更惨的人吗?有。就是下边这位穿着紧身裤,迈着天鹅步的男人。他一出来群众就炸了,对待王彩铃的歌剧大家只是沉默,可他一出场观众就以看神经病的方式嘲笑他。我看到了一个老人面带古怪的笑容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开。然后人群四散,完全成了白天鹅一个人的独舞。
在这个闭塞偏远的小城里,人们规规矩矩的生活了很多年,突然出现一个如此“出格”的人,一向墨守成规的人们开始慌了,可他似乎也没犯什么大错,人们只能认为他疯了,并以此来孤立他。在落后的小县城里,人们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奇差,男人连穿紧身裤都可能被诟病,可他居然还穿上了紧身的芭蕾舞衣。
为了他的芭蕾梦,家人大概也受到了很多的歧视。可他说既然爱上了,还能怎么办呢?他不找老婆,醉心于跳舞,已然成为异端。在表演结束回程的车上,他和落寞的王彩铃惺惺相惜,他俩应该是心灵上的知音吧。都是一样的撞了南墙不回头,似乎准备和梦想死磕到底。
他说:“我俩凑合一下吧,堵堵外人的嘴。”
王彩铃看着前边淡淡的说:“我好歹是个女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俩依然看不起彼此。
最终,坚持不下去的他选择了向世俗妥协,既然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变态神经病,那他就如大家所愿。在教女学员舞蹈的过程中,故意在厕所猥亵女学员。他终于找到了出口,虽然尽头是监狱,我觉得那一刻他肯定松了一口气。
王彩铃也曾向这个世界示好过,为此她不惜花光所有积蓄来帮助身患绝症的高贝贝完成梦想。这里我想她也把自己的心愿寄托到了高贝贝身上,可不曾想这竟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骗局。梦想又一次破灭。
这部电影看到这里简直让人无法呼吸。一方面觉得故事里的人们不配拥有梦想,因为梦想这玩意儿并不是谁都可以拥有的,更可况他们的才华根本不足以支撑起自己的野心。另一方面又希望他们能战胜所有的艰难险阻,拿到梦想这场舞会的入场券。他们是一群撞破脑袋不回头的疯子,当然也有理智一点的疯子,比如黄四宝和他的工人伙伴。
王彩铃戴着墨镜遮遮掩掩的来到婚介所,因为她的“名气”太大,怕被认出来。无意中撞见了目测已成暴发户的炮友,而且人家还是这个婚介所的老板,我估计是个人都想尴尬的遁地而逃了。
王彩铃这辈子大概是嫁不出去了,名声已毁,所有被人唾弃的标签她身上都有。于是,她领养了一个小女孩,影片的最后她抱着小女孩坐在天安门广场用家乡话给她唱童谣。她会不会把她未完成的梦想强加在小姑娘身上呢?这貌似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
看完影片后我经常在想到底是谁错了?王彩铃吗?她热衷于歌剧,不惜牺牲一切来成就自己的梦想。显然她没错。是群众的错吗?他们只是选择了喜欢的习惯的事物,他们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似乎也没错。那这事估计就只有天知道了。
鸡汤里边总是说:坚持就会成功。可这部电影通篇都在反驳这碗鸡汤。别以为有梦想就了不起,如果你没有足够的才华来配套的话就算真把铁杵磨成针也是白搭。
当你的才华还不足以支撑你的野心时,请先把它收好,别让它灼伤了你。梦想的实现是需要天时地利的成全,当初你仅凭着满腔热血就想仗剑走天涯,可当热血冷却、宝剑生锈后呢?回头无径,前路悬崖。
当你还沉溺于李现的撩妹十三式时,当你还为陈情令里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扼腕叹息时,我真想强行把《立春》这碗毒鸡汤给你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