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起缘落,缘生缘灭

2018年9月18日  星期二  晴

是夜,梦中,相对无言,惟有泪千行。哽咽醒来,枕边已是冰凉。­

我从没有想过,原来这位写下“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词句的男子竟也是一个痴情儿,佛曰:缘生缘灭,缘起缘落,是为情故。­

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方换来了今生的擦肩而过。­

也许我前世与你擦肩仅为五百之数,今生你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似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待我回首时,烟波轻寒处,只剩那桃红于春花中凄笑痴叹。­

我是于对的时间遇上了错的人,南柯一梦,荒唐,凄凉。­

想起烟雨漂渺中江南古巷道旁那位寂寞的少妇,相思闲愁无数,于巷中屐音起时匆忙开窗,薄暮中的诗人一时错愕:哦,夫人,我不是归人,我只是一个过客。

哦,你也是我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你明知会如此,当时却又为何向我许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承诺?­

错错错,是那一月里芳艳的桃红迷乱了我的双眼,是那三月里凄冷的红棉刺痛了我的心。我跌落在你忧伤而温柔的眼神里。­

你说,我花开花落的日子里从此便有了个你,你不许逃。­

我没逃,我一直循着你的足迹,守在你的身后。两年来,我一直默默地靠着你,为尔欢喜为尔愁,我的眼里只有你,怕你忧伤怕你孤独,你是我今生唯一的赌注。­

我错了,你不会是我的全部。你只是我生命天空云际间一抹绝美的流星,划破静寂的虚空,留给我满身的伤痛。­

你说你不曾骗过我,可就在我为你的转身守候时,归来的你身后却多出了一个她。­

是天下男儿皆薄幸吗?前一分钟的信誓旦旦,余音还在耳边萦绕,但也如风踪迹杳杳无处。­

尽管你满目的凄然,尽管你用嘶哑的嗓音一再强调,当初只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只恨当时的年少不懂事。可是你那肩上的责任是拂不去的。­

终于明白什么样才算是痛彻心扉了。千言万语于此时也是枉然。没有责难,展开苍白而努力嫣然的笑颜,我右手拉起你的左手,左手拉起她的右手,将它们交握在一起。

我的心是这般的抽搐,我的眼睛是那样的酸涩,可我已竭我所能,用轻快的语调告诉你们:糟糠之妻最珍贵,结发之情不可弃。尽管我心底有个声音在跟我说:今生,你负我。可我的脑海里还残余的那点理智告诉我,我该祝福你们。­

不敢抬头,不敢去贪婪你眼里的错愕与不舍,也不敢去正视她眼里浓烈的恨意,我转身,快步逃离。

那一刻,木棉树的黄叶纷纷扬扬,拍打在我的脸颊上,生痛生痛,一如我那颗被狠狠地撕裂开来的心。恍惚间,我踏过的路是一路的桃红,我足迹两旁是点点滴滴的晶莹,那点滴的晶莹于残红的相映下是那样的血红。­

古人说,时逢四月,漫山的红杜鹃叠叠障障间,总有那杜鹃鸟在哀切啼泪道“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归不得,那鸟儿啼到力竭处,口溅血雨染红了那漫山的的花儿。归去,这是我帮你做的选择。她,应是于你最好的归宿。­

佛曰:舍得,有舍方有得。爱,就该懂得放手。那样才更配拥有爱这个光环。­

你却摇头了,一样的泪眼婆娑:知道吗?我于茫茫人海中寻觅了十年,好不容易才寻到你,你教我如何放手?教我如何去舍与得?­

错了,都错了。这缘生是错,这缘灭也是错,这缘起是错,这缘落也是错。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原谅我的怯懦,我的良心不允许我依守你我曾经的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你之于她,断情绝义十一年,可她的身后还有那一双儿女在切盼。­

这爱真的能让你血肉之连也弃之不惜?­

我于你希冀而忧伤的目光中彷徨过。­

你说今生已舍弃与她的一切,只愿与我偕手天涯,不再会回她所在的那一方。­

是旧人不如新人,还是真的是情到深处?我的心如受着火的燃炼。­

现在的你已不是昨日的你,连骨肉都能相舍的人又值得我与之白首吗?­

错将君作仙郎,当初魂牵梦萦的人儿如今却让我倍感寒意入髓。你是痴到了极处抑或…­

当一份爱情出现了猜疑的时候,俩人离分道扬镳的日子也不远了。这能怪谁呢?是该怪你的不够坦诚,还是该怪我的愚昧透顶了的天真?­

可笑可叹,我竟是如此一个痴儿。因为爱你,习惯了相信你,习惯了等待,等待你的坦诚,我想你也应该明白这爱是不能拥有任何的的杂质的。可你这一瞒竟是三年,你没有给我任何选择的余地。待从头,已深陷泥潭,自拔不能了。­

抽刀断水水更流,这情愈想了却愈了不得。错爱,注定这痛,持续一生。­

藕断丝连。我想潇洒如那位康桥学子,我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正如我轻轻地来。可是我做不到,我的思念如那碧波底下的绿藻,总要缠绕着那前进的长篙。­

你一遍又一遍的哀求,我只能冷然置之。情之于伦理,孰轻孰重?我无力思考,亦无那勇气去正面这个问题。­

我是个普通的女子,没有卓文君那敢于冷眼面对千夫指的气魄,也没有曹文姬淡笑再执如意君的胆色,我只能是一个优柔寡断的女子,我默默承受着诸多理教的管束,所以再次于纷扬木棉花下,面对你那两行清泪,我只能选择仓皇的转身。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我知道,这,我也理解。可是我不能够回头,尽管我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泪,尽管我知道这泪里含着最真挚的爱,我不能回头,尽管我也泪意飞扬,尽管我从此将失去这个相爱莫深的男子。不能回头。因为爱你,所以不能回头,不能陷你于不义。­

你在电话那头含糊不清地骂我是叛徒,我流着泪默认。我是那没骨头的叛徒,于风雨前骤,我只敢像只乌龟那样赶快把自己的脑袋与手脚藏起来,我害怕那冰冷的感觉。黛玉那一声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早已唬得我魂飞魄散。本已决定换了号码或者拒接你的电话,从此断了往来。可是心底对你的声音还是如此的贪婪,欲罢不能,却只能沉默以对。­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萦绕心头,也锁在那眉头。想起唐婉于沈园内满城春色却不能入眼那万般的凄凉,想起陆少游伤心桥下春波绿得飘渺,却无人共赏,忆就惊鸿影,无奈锦书难托的肝肠寸断。我泪如雨下,如果这爱是错的,在这错里痛着的又何止是他们。­

既然要让我你相遇,如何偏又让你先遇了她;既然要让我你彼此心许,如何却又让你先牵了她的手?­

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问遍世间人:这情究竟为何物?直教人人生死绕之煎熬?这天意如何要这般的弄人?­

缘生缘灭。缘是灭了,这由缘而生的情又能于何时灭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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