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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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您还认得我们不?”

“哦?……”

“您真的想不起来了?嘿!也难怪,我们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么?嘿嘿……”

“呵呵!真的……看不出了,你们是?……”

“老师,您再想想,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青涩那年,心雨芳龄二九多一春秋。

冬日阳光懒洋洋倾洒在整条小巷,难得一见的小麻雀们也叽叽喳喳开心着在枝头跳跃,使瑟瑟干冷的天气注入了些许生气和活力。

心雨几天来一直心情低落窝在家里。

这不看天气还可以就出门在小巷里走动活动下筋骨。

还不是因为上次风雪路滑,心雨不想请假和迟到,一早上班……

心雨本来是喜欢雪的,喜欢雪的冰清玉洁,喜欢被雪花装扮下童话般的世界!

可是由于风雪迷眼,又白茫茫一片,晃的人都有些晕眩,再加上偏僻小路上渺无人迹,心雨顾不上那些个诗意了,只有心惊胆战着一步一滑努力向前挪进。

“这鬼天气,已经持续了一个晚上。交通不方便,又不愿迟到请假让那些渴望知识的小家伙们期待的眼神等久……

真后悔自己当初脑子一热做出这样的决定,同城的好姐妹都到家里亲自邀请了,也被自己婉言相拒。放着好好的可以留在县城工作的机会,自己偏偏想去乡村走出家门历练。这下好了,晴天好道还可以,遇到这鬼天气作祟,简直就是活该,自讨苦吃!”心雨神情沮丧,一边警惕地注意着旷野四周的动静,一边懊悔着批斗自己,“有机会一定得离开,离开那里。再不舍得也得离开……”

“哎呀!妈呀!……”等思想正开着小差儿的心雨反应过来,人已经被翻滚摔落在一旁一人深的路沟里,眼冒金星。

“嗯哼……”心雨匍匐在雪地,都要哭出来了。

这茫茫四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也不灵!

心雨还是心里害怕就不敢再耽搁,也就顾不上自己狼狈的形象。她活动了一下四肢,还好穿的厚实,身体并没有多大的不适。于是,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粘连残留的雪迹,抬眼拧眉望向一人高的路基,“唉!都是雪,这可怎么上去?”

还好,心雨眼前一亮,那些在冬日里枯黄萧瑟的衰草这时候变得那么可爱。

于是,心雨嘴里衔着手套,被冻发紫的双手紧紧地抓住那些衰草,脚打着滑,就这样,手脚并用,一步一滑地攀爬……

心雨瘫坐在路边,嘴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儿。那些热气儿依着脸向上蒸腾,变成水雾遇冷凝结如晶莹的晨露,调皮地挂在她的眉梢闪烁跳跃。有的和脸上的汗水交织在一起,映衬着她圆润白里透红,湿露的脸蛋儿,嘿!若不是刘海胡乱紧贴着鬓角,也不算是丑女!

终于,心雨一瘸一拐地挨到目的地。被汗水浸湿的内衣遇冷冰凉地贴着她的皮肉,使她的心里加重了有一天要离开的决心!

等紧张疲惫的身体松懈下来,心雨发现脚有些轻微的扭伤,于是,被大家劝说请假可以在家里休养几天。

“应该是这里吧?”

“不知道呢?不是你打听了?”

“嘘!别挤说话……”

心雨家新宅建在村外南北小巷里路东,巷子北面出口过三五户民房就是漫天野地。天气晴好时,三里外她工作的村庄民居依稀可见。

正在小巷面向南散步的心雨被北面巷口“窸窸窣窣”地声音吸引,回过身向远方目之所及处望去,“哗……”刚刚还探出墙角的几个小脑袋伴随着“叽叽咯咯”地笑声“嗖”地缩了回去。

“嗯?……”心雨疑惑着凝望着……

又一阵“窸窸窣窣”,有一个两个小脑袋不死心又探出来,笑眯眯地悄悄用手扒着墙角偷望心雨所在的方向。

几目相对时,心雨惊喜着,小脑袋们羞涩着又缩了回去。

“原来是你们,可爱的小家伙们。”心雨心头一热……

这些小家伙,“快出来,快过来,这么大冷的天,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心雨爱怜着跑着扑过去。

“嘿嘿嘿……”,小脑袋们你推我搡,挤挤挨挨缩着手腼腆着羞涩满面闪出墙角站在心雨面前。

心雨感动地看着一张张冻的红扑扑的笑脸和一双双清澈透明的眼睛,即刻热泪盈眶。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可爱的故乡……”。当蒋大为的歌声遍布校园的时候,心雨和同学们就向往着歌中描绘的一片片灿烂的桃林所在之处和被绿水萦绕着的美丽村庄。

所以在那个教师紧缺的年代,心雨中学毕业就随着社会潮流奔赴了孩子王的行列。

由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思想左右,心雨放弃了县城家门口学校的方便和安逸,一心选择去远方锻炼,所以,三里之外的以种桃树闻名的村庄就成了首选之地。

心雨向往着的一望无际开满桃花的世外桃源变成了现实。虽然她从没有出过远门,但是心中的欣喜代替了对陌生环境的抵触。

当那一群群六七岁稚嫩可爱的笑脸欢呼雀跃着将心雨簇拥的时候,她慌乱又强装镇静着,自己此时长大了,应该担负起使命。

和孩子们相处的日子是美好的,他(她)们虽然偶有调皮。他(她)们上课的专注,下课的活泼,放学的眷恋不舍,上学时的依偎……在这几十年离岗的日子还时时出现在心雨的心头,成了刻骨铭心的印记!

转眼心雨都人到中年,那些年的孩子们他(她)们自己的孩子都已经十四五岁。所以,当他(她)们看到久违的心雨喊“老师……”的时候,心雨都老了,那里还认得出来……

“你们这些小家伙,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心雨心疼地拉过他(她)们,用自己的双手暖着他(她)们冻红的小手揉搓着。

“嘿嘿……”

“老师,好几天没见你,听说你病了,我们就想着来看看。”一贯懂话慢悠悠的女班长首先被那些小家伙推搡发言。

“嘿嘿……”

“才六七岁,出过远门吗你们?也不怕家长担心给丢了,真是一帮傻孩子!”心雨更加心疼爱怜。

“老师,你不会不要我们了吧?”小家伙们在班长的带动下没有了刚才的拘谨,围了一圈,都侧着小脑袋深情凝望着心雨。

“谁说的?怎么会呢,老师一直很爱你们的,那里舍得离开你们。”心雨心里愧疚着安慰。

也是由于学校处于偏远农村,交通不便条件艰苦,很少有老师愿意去支教。学校的校长就经常开会告诫小家伙们要听话并好好学习,否则,就没有愿意来学校教课的老师。这样,这些乡村孩子们就非常乖巧,很珍惜学习的机会。

等小家伙们被心雨请到家里开心的玩了一会儿,又被心雨劝说着恋恋不舍地告别。看着这些六七岁的小家伙们手牵手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离去的背影,心雨心头多日纠结想离去的阴霾也被这份真情感化消散,不再想离开……

人生经历中,所有的深情都不会被辜负!

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坚持走下去,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精彩。

此去经年,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当《当你老了》这首歌满世界风靡的时候,在不经意间,有人牵念,在街角拐弯处有一个声音传来“老师!您还认得我们不?”

这也是人生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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