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智齿，坏的智齿。
白大褂掩饰着实习医生的颤栗
细长的针管运输着麻药
一扎接一扎
脸部神经清晰地失了知觉
意识还醒着
和强行被撑开的嘴
僵持着
那颗歪立的智齿
好像缩水的海绵
一点点退回到牙龈深处
倒流得像不曾折磨过我
不曾进驻过我的身体
三年的相处
它是多余的
正如我于你的无意义
你来的时候
它正开始敲击我红薄的牙肉
似是一种见证
或是一根在弦的箭
幽居在我的口中
自此
千山万水都想一一赠与你
饮茶吃饭也关照着你
一切属于我的
也牵扯着你
像滋养这第三磨牙一样
血肉相系
把星光雨露和殉葬的花统统放进诗里
织成加厚的毛毯
裹着你的夜
护着你的梦
尽管你心绪的湖水映着另一张容颜
你如飓风袭港
爱过一个又一个别人
哭出的浓墨作不了画
灵魂比肉体更先抵达年暮
明亮的春天里
你燃得只剩疲软的灰烬
我的慷慨和大度
最终没能收容你的余光
未了的情愫
留给了尽头牙
你走了
从未叫嚣过存在感的智齿
张牙舞爪
像多年风湿的老寒腿
在阴雨天气里
最是青面獠牙
坏掉了的
就该除根
药效消散
牙洞缝合
撕头皮的疼痛持续了好多天
暗示着
笑和泪终会分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