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窗苦读十余载,见过的老师当中总有那么几个让我难以忘记。
回首青葱岁月,我第一个想起的老师是头发花白的未老先衰的苏老师。这老师很怪,讲课习惯性看天花板,他讲课是讲给天花板听的,并非讲给台下是我们。他的脸老是涨得通红,两鬓斑白,大大咧咧的衣着,看起来像辛苦劳累的农民工,丝毫没有师长的儒雅气质。
苏老师很“贪婪”,他贪得很直接率性,不遮遮掩掩,在这一点上,他又算是“君子”。临近节假,他会在讲台上把往年所收的礼品红包全部罗列出来给我们听:“去年有位同学,给我送了一桶花生油,我是不要的,但盛情难却,还是学生家里自己种的花生,实在不忍心拒绝,免得让学生难堪!还有家中父母当官的学生,过年给我一个大红包,因为他孩子在我的教导下考取了理想的学校。不错,都不错,学生们都知道感恩戴德,不忘师恩。不知道你们会怎样,有没有老师的心……”这不就是厚颜无耻的教唆学生们贿赂他吗!
我读书那么多年,头一回也仅此一回见过老师罚学生的钱。老师说退步了得罚,上课不专心得罚,违反纪律也得罚,不罚抄书不罚站,只罚钱。有的同学时运不济,一个星期的零花钱都被罚没了。同是苏老师的学生的英语老师说:“以前我也被苏老师罚过钱,他的手段是和别人不一样,你们得体谅他,等学期末,他会还给你的。”不知道被罚的同学是否在学期末都等到了老师的还钱。
冬天,做完早操开晨会。同学们低头窃窃私语讨论着班主任苏老师的外套,今天是穿了第几天,屈指一算,好像打上上个星期起,就已经是这件了。老苏巡班时有特别的讯号提前告知我们,他已经站在了窗外。那就是他穿了多天的外套的气味。老师抽烟,也爱吃同学们递上来的零食,一段时间下来,衣服上养成了一股小卖部的味道,烟味夹杂着糖果的甜味,甜味掺和着些辣条的香味……这气味在窗台前迎风呼喊:“我就在这里盯着你们。”
老师说他是我们的老师也是我们的朋友,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他,他都会尽量帮忙。我以为我会顺顺利利匆忙读完初三,不需要老苏的额外帮忙。但有天,我病了。我咳嗽得厉害,学校里的校医只会开保藿香正气水,不论什么病都给开藿香正气水。无可奈何之下,午休前,我鼓起勇气敲开了老师的门。
“老师,我生病了,可以带我去看医生吗?” 老苏说好,下午第三节课会带我去看医生。好不容易到了时间,坐在老师的老式重庆摩托车后面,排气管在脚下暴躁地咆哮,一路黑烟滚滚。老苏的车,听似很有气势,但是虚有其表,开得很慢的。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老苏和他的车一样脾性。我心里说:“老苏也有可爱的一面。”打针吃药,共花费三十八元。放月假那天,老师在讲台上交代完下个月要交的各项费用后,他扮作巡视纪律的样子,走到我桌前,用手戳了戳我的手肘:“记得带钱还我。”
老苏的口德真的是一般般,甚至有时连一般般都不如。当我们考得不好时,他的人品就暴露无遗:“你看你们,考成这样?摧残我的物理,就不怕天打雷劈吗?这题我不是说过吗?说过无数次了,还是做错!你敢说你智力没毛病?尤其是小明同学,你连填空的都学错,用手拿砝码,写成用水拿砝码,你这是心术不正!等改天我见到你爸,再详细汇报!”“也有个别同学进步的,比如小红同学,人家这是祖坟冒青烟的迹象!退步的同学好好反省,看看家里的坟山到底有没有风水!”老苏在讲台上严厉呵斥,而我们早就笑成一团。
其实老师他才三十有余,可两鬓早就染上了斑白,看起来已经有五十岁了。实际上我们班主任要比别班的班主任勤劳多了,有的老师是轮值,老苏不是,是一直都在,更有有同学见过他深夜一两点都还在备课……
老苏老师无疑是我求学之路上的个性鲜明的引路人,他用自己的方法鼓励和引导我们,得遇良师,春风化雨,师恩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