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又晴暖了。
斜照落在对面,错落的楼房、川流的街道、泛黄的树木,都罩在干燥的阳光里。一切若无其事,好似昨日的飞雪并未来过。
今年的雪比去年来得早,已经扑簌簌地下过三次。但青天终究忍住了,每次只开一个头就及时关了闸门,重新温温地笑。人们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期盼雪花能再大一些,再密一些,最好染白整个世界。可惜还没有到达地面,那脆弱的白点就化了。还是太早啊,想看银装素裹,得有耐心等冬天慢慢熟……
昨晚咳嗽了一夜,今天头疼欲裂。从老家回来,这感冒就忽轻忽重,缠绵到今。收衣服的时候,看到晾衣架上的丝绒手套,心顿了顿。这是一双紫色的薄绒的手套,贴肤暖和,我放在车上冬天开车用的。那次奶奶坐在副座,摸到她的手有些凉,就给她戴了。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把它洗了晾在这里。
我在玄关放了一张软软的换鞋凳,是红白相间的南瓜模样,叫人看着就欢喜。虽然我都习惯站着换鞋。
餐边柜上的铝皮茶盅太老旧了,和一旁的绿植、玻璃花瓶实在不搭。我拿到厨房刷洗干净,摆在绿色小鹿的左边,嗯也有那么一丝丝怀旧温暖的调调。
卧室里,新棉被,新床单,新被套。是在网上买的《千与千寻》图案,有大朵大朵金黄的向日葵,清新中带着童话般的热闹。铺上它,整个房间都有阳光照耀的亮色。妈妈在电话里说:“你把被套拆了洗了吧,也没人睡。”“干净的,刚换没多久,等我空了收拾……”是的,我一直很忙的。
我已经很久没有敷保湿眼罩了。那天撕下一片敷在眼上,感受药包慢慢发热,暖暖的护着眼部,很是放松。荷香混着药香,慢慢地萦绕鼻尖。对了,奶奶说过她喜欢这味道。每次给她敷,她都很高兴:“老年人有点青光眼,医生就是叫我多热敷眼睛。这个眼罩好……”“烫吗,奶奶?”“不烫,很舒服。”“香吗,奶奶?”“香,淡淡的,好闻……” 突然悲从中来。怎么办,这好像是最后一片荷香的了,剩下的都不是这个香味。
开车从小区门口经过,保安大叔问我:“你家老人的身体好了吗?”我顿了顿,“她,已经回去了。”没想到保安大叔还记得,他又如何不记得呢?
我总是不断想起……我深夜下班,家人都睡了。听见奶奶起来上厕所,我放下宵夜跑过去,她站在门边慈爱地笑,伸出手臂让我看她穿的保暖衣,一边抚摸一边说:“你买的这身保暖衣很是合身,很暖和哦。”我扶着她上床:“奶奶你喜欢就好,和另一套换着穿吧。”另一套,一直是崭新的。
夜晚的霓虹灯总是闪烁,路灯总是安静。偶尔一辆车经过,发出嚓嚓的车轮声,那声音里带着一股夜风的寒凉与孤独,贴着地面而来,再驶远。整个城市睡着了。
天气预报说明天不会下雪,太阳还会温温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