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五年新历九月二十日
记忆中是在爷爷奶奶家熟悉的模样,天空的万里无云在迄近黄昏的显得蔚蓝深邃,我坐在满是刀子划痕的桌子前面,急不可耐,跳蚤就像在身上乱爬,郭老师还在讲加法,窗户外的电线杆在召唤着我,我还要和屎登一起打“铅”呢,“益鸟”还在叽叽喳喳地唱个不停。我根本没有听进去郭老师的话语,趴在桌子上,旮旯子从嘴角啪啪地流出来,弄湿了脸蛋。
“妈妈”……我唏嘘着。眼帘一片朦胧。
忽然,一股“钻心”的疼从我头上弥漫开来,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电风扇摇摇欲坠。郭老师睁大眼睛望着我。
我不知所然地打了个哈欠,朦胧中,我想翘起头来……扫过周围,咦,放学了吗,怎么还不回家,我问了问旁边的石有。
石有指了指在我的前面的老师。
“我……啊……老师,……我”我的舌头已经卷起来了。
“基仔,你起来发言回答问题”郭老师朝我说道。
“唉,妈呀”我撅起嘴巴,摸着头。
“这下好了,老师打我,老师你为什么打我呢,疼死了,我要快点回家玩,爸爸快做好的竹筒枪还等着我呢”……
“基仔,上去算一下这道题,算对了就给你和小朋友们放学哦”郭老师亲切地说道。
“基仔,基仔,是12,我会算,3+6+3是等于12”阿迪弯腰偷偷跟蒙圈的我说。我弯腰,偷偷趴在桌子上,斜侧着身子。脚下一双“双兔”鞋,脖子上整整齐齐地带着红领巾,桌子旮旯露出书包的背带,背带上是迪迦奥特曼的图章,哈哈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是这样子,好好看。
话说阿迪是班上好学生,成绩很好,好几次得了奖状,他父亲是学校德高望重的老师,是个老教师了,已经帮学校做了好多好事。
“自己这么厉害还叫我……老师你叫刘小贤去算哩”我默默地回应道。
“基仔,不能这样哇,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哇”郭老师有点想笑哭。
“快点莫,快点莫”屎登已经不耐烦了。屎登是村里经常玩的,“打铅”早已经向他招手,他也要和我打,所以要不是老师拽住红领巾,早已经冲出教室了。
我在朦胧中只听到很多声音,过了半秒钟,拖着双鹅拖鞋,拽着“逼塌逼塌”地声音,我,只能上去了。说实话我真的不喜欢双鹅拖鞋,但是妈妈不让我穿雷州“安踏”,怕我被村子里的“安踏”坏孩子带坏,只能穿跟班上的月琴一样的鞋子了。
月琴此时此刻还在趴在桌子上睡觉,全然不知已经放学了。
艰难的时间过去,终于我们获得“批准”……随后的一刻钟,那真是人声鼎沸,一孩高过一孩,学校的大道又是往常的“孩霸天下,书包满天飞,一歌高过一歌”了。
一条大道直插烈士亭前,那是学校中最笔直,最主要的路道,平常升旗,清明祭拜烈士也是通过花坛的这条路道。左边是一颗三层楼高的松树,右边是升旗台,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这时是黄昏时分,太阳就在教学楼后方,从海边落下,霞晖把小孩子们的红领巾照地鲜红鲜红。我对着布满晚霞余晖的的学曾小学的校门口,一小步,一小步,书包在重力的作用下,嘞住了我的脖子,我立马挤开人群,用力大喊:
“冲啊,回家咯,我“恶狠狠”拽起书包,往教室们口挤。旁边的郭老师一脸懵逼,话说她心底应该这样想:泥个傻孩仔,算数都还没算对呢。
可是晚霞不出门,坏运现在有。 “啪嘎”一声,邻村的诚春被我弄倒在桌子旁边,磕着了。
这下完蛋了,诚春是公认的调皮捣蛋仔,他还曾经打哭过别的班的孩子,和打碎过班上的窗户呢,至今脸上还有因玻璃受伤的一条疤。
“基仔,泥XX的”诚春要起来拉我,我这个好胜心强的人儿自然是不甘示弱,也要打他……可是棋不逢对手,将遇不到良才,我……被打倒了。不过我们都趴在地上。不知为何,似乎要使出学校上传说的龟派气功,“我,我……”我一屁股疼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他见状,也一屁股栽在地上,痛哭起来。
鸡飞蛋打,兔死狗烹,狗急跳墙,风声鹤唳,掩耳盗铃响叮当……
…………
老师闻讯赶来,把我们两个往办公室拽。孩子王们围起来,似乎要看我们的笑话。
我真的要被罚站和叫家长了。
这下好了吧,玩不了了吧,鑫叔的零食铺又要关门了,我这个调皮孩子又吃不到雪条了……
新历九月二十二
狡黠的月光撒遍敦文村的每一个角落,月晕出来了,在玲珑剔透的云彩照耀下,里红外紫,中间还夹杂着一丝霞黄,显得那么朦胧,外围月明星稀,正是河豚欲上时,十五,天空很空。俗话说,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恐怕是今晚有寒气冷风了。
在我家儿前面的芒果树底下,透过两棵大树,依稀可见明亮的月光把坐在树底下摇床的基仔照个不知所然。
“妈,我要吃月饼了,月亮这么圆”。
我吐了一口口水,么么着嘴,摇晃着摇床,摇床的绳子把芒果树皮摩擦喳喳作响。
我遥望着星空,这一方天地,在芒果树影下变成了四角五角六角的多角图景,然而,图景还是那么的梦幻无比……我仰望着平头顶上的北斗七星……
旧式铁门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虾饼”树依然如同往常似得被那二心的虫子折磨的无可奈何。
人间私语,神目如电,我听到了那不大的铁门里面的对话,我探着头,伸出小爪,用脚用力一蹬,在网床上半身起来了。亮晶晶的大眼睛在晴朗的夜空下显得很清澈。
“雪啊,你赶紧把他弄回姑寮,在这里刚上学就闯下这祸,真是个没管教的孩子,唉,气死我了……”
“孩子还小啊,妮妮小侬子嘛,你看你莫,整天发脾气,孩子都怕你哩,”雪咬牙说道。
先还在呢喃着,他翘起脚,脚指头里满是黑黑的泥土,用先的话说这是背靠黄土,面朝北部湾的知识分子的土壤。
雪同样是不可理喻的从田上回到家,累并且烦着。
“你看你,罗坨(雷州话方言:邋遢)妮莫”雪抛出鄙夷不屑的眼神……
一句一句的唠叨着,唠着唠着,雪冲先喝道:
“唉啊,就是因为你,我才落到这地步,整天无所事事,现在儿子又被学校警告,孩子这么小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工都不会打一个,你能有什么用……”雪的声音越来越大,露天的水泥板神神叨叨瑟瑟发抖。
我竖起耳朵,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大,轻步跑进铁门后的水泥板前。
“妈,声音好大,你们在干嘛啊,说我要干嘛啊”我冲到雪的身旁,依偎在她的怀里。
雪恍惚中,说道:“没有啊,你想去姑寮爷爷奶奶那里玩吗,顺便上个学”?
我一听到,嘴角咧开了花。露出那缺少了一颗小门牙的一排牙齿。
“过几天,爸爸就带你去那里玩,顺便把你的书包也带上,玩可不要忘了学字”先轻描淡写得说道。
“好嘞,我要找爷爷要五毛钱吃雪条”。我跳起来。
“好了,晚了,快睡觉吧”雪抚摸着我的头。
晴朗如斯,夜空中星星闪烁,就跟我仰望那感兴趣的星空的大眼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