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妇女的一天

原创首发

今天下雨了,雨帘倾斜,万千丝绦,静静的阴霾,有种不顾人死活的美感。

女儿7:30上课,我6:00起床,几乎一年365天皆如此,半个钟头的草草了事,6:30叫她起床吃饭,7;00出门。

临出门前,我趴在窗口望了望窗外斜风细雨的世界,与尚在叛逆期的女儿争论了半天。

最近雨季,她却总是嫌弃自己去年的雨衣幼稚,但是她们班主任又实在不让孩子带雨伞。

听说是因为在从前有个孩子,被班上其他小朋友的雨伞扎到了胳膊。

原本没多大关系,却因为那孩子的妈是个“猛人",硬是堵在学校门口,骂了三天,而从此禁止带雨伞去班级。

同样做为母亲,我可以充分理解她的舐犊情深。

可人生在世,孩子总要学会成长。

这样的“祸事"发生时他们都还小,可现在一晃,孩子们也都快比家长高一头了,总不能因噎废食,这辈子都不打伞吧!

女儿自从也长成了大人的模样,个子高高,与她的每次争论,我就都没有赢过。

最后在快迟到的前十五分钟,她打算跑过去,没有任何雨具。

在漫天银丝中,她像一只快乐的小燕子 ,挣脱了牢笼和桎梏。

我叹惜着,朝她头也不回的身影落寞地挥了挥手。

你要说这孩子长大了吧!

可她在生病委屈时,总是第一时间找妈妈。

她爱吃大白兔奶糖,喜欢看动漫,就连睡衣上,也还印着一只名为"吾皇"的肥猫。

我的女儿告诉我,假如一个月后,她能以及列前茅的成绩,为这小学六年学习生活画上完美句号,那她就想让我带她去游乐园“夹娃娃”,吃十六块钱三的冰激淋球。

她两个,我一个,她所有开心和快乐的事情,都有妈妈一份,亘古不变。

你不吃,她就会气得哇哇怪叫……

可你要是说她没长大,现在的女儿又最恨我捏她的脸蛋,牵她的手。

尤其是在过马路时,她倒宁愿横冲直撞,鲁莽地像只闯进城市的“傻狍子”。

我思考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这些偶尔就冒出的的乱七八糟的想法,于自己眼前的生活,实在半点助益也没有。

我自从人过了三十五岁便总是这样,人老了,想法也就多了起来,都没什么实际意义,面对残酷的生活,干瘪又无力,还时不时的“冒傻气”。

一辆汽车急驰而过,溅了我一小腿的沙泥。

不大一会儿,后座便放下个撑伞的小女孩。

那是小我女儿两个年级的邻居,他们班上级的老师倒不像我们班上的老师那么严厉。

班上的女孩子们,一个个水葱似的鲜嫩。

今个礼拜一,可她们却连校服也不用穿……

邻居见是我,歉意的笑了笑,连车窗也懒得摇下。

她的丈夫一向看不起我们家,一次甚至当着大伙的面打趣我,一件外套就穿了七八年。

说实话,我与他只不过点头之交,就算开口打招呼,也全都是礼节上的表面功夫,并无交情。

他这么说,着实让我尴尬。

不过这大哥又确实是个满不错的人,只要工作时间允许,就会亲自驾驶着汽车,带着妻女,满世界的“溜达”。

阴天下雨,他出不了工,还会待在家里,给妻女做上一桌好菜,接孩子效学……

他老婆胸前有个大吊坠,就是他今年新送的。

今年我们市里,黄金要七百多一克,这是我做梦也不敢想的。

其实在我与老公结婚的那一年,我也曾是拥有过黄金手镯和戎指的,只是后来家中生活窘迫,老公让我卖了周转。

那时的老公对我说话还是很温柔的,在哀求我卖掉自己手饰时,也含情脉脉。

他说:“媳妇,你要相信老公,等明年,咱们的困难总会过去的.……"

结果呢?

一年又一年,今年我的孩子也是十三岁了,我依然生活的狼狈。

想当初我鬼迷日眼的,也就是被他这充满愧疚的眼神蛊惑的吧!

要说在我这个年纪,情爱就是最没有用处的东西了。

现在的我老公,平日里,他恐怕就算是敷衍我,也懒的动弹。

我要是哪天对他说想听点“酸臭”的情话,他一准以为我疯了!

一阵风雨袭过,虽说现在的东北都快到6月了,可天气还是很凉爽的。

风渐大,雨加急,我拼多多团购的盗版半自动雨伞,仿佛立即化身成了一只倔强的小鸟,任我用尽了全身气力,依然也挽留不住它.……

你见过比脸盆还大的“紫蝴蝶”吗?

我见过,我就这么傻愣愣地瞧着自己那19.8的紫色折叠伞,在天边化成了一个“绛紫”的墨点,然后绝情的抛弃了我,头也不回!

尽管没了最后的庇护,可剩下的路我也得继续走啊!

我今年37岁,已经不是可以坐在马路边,撒娇撒嗔的小女孩了。

哭泣,是世界上最没有用的发泄情绪方式之一,因为等你长大后的世界,所有人都没有义务怜悯你……

冰凉的雨点,拍在脸上极痛,针扎一样。

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情绪崩溃所致,总之,我并没有奔跑,却依然感觉不能呼吸。

我极力控制自己身体里每一个叫喧的细胞,努力装成与平常一般的样子,去超市购物,与售货员攀谈,调笑。

所有人也都好像发现不了我的狼狈一样,一切都与昨天雷同。

8:27分,我打开防盗门,被雨水打湿全身,一步一个脚印,踩在冰凉的瓷砖上。

我看见老公依然在沉睡,他昨天玩了一宿的手机,抖音,快手,小游戏APp,都辛苦了。

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暂时就不需要吃饭了。

他在睡觉,我又不能做饭,收拾家务,弄出叮叮当当的响动来,就干脆找出昨夜他吃剩下的冷面条,“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我自从生下女儿之后,接连,就又被诊断出了肿瘤,虽然是良性的,可由于位置不好,也差点要了半条性命。

多种激素并用一个半月,现在的我,你别看外表胖成球,实则内里早就被掏空了身体。

闲瑕时,我老公总喜欢捏着我腰间的赘肉肉,开玩笑地说,我吃东西,会像小猪一样,发出“吭哧吭哧”的声响。

我真不敢想,他一个230斤体重的人,是怎么好意思嘲笑我一个150斤的人?

我老公,平时就是个十分懒惰的人,总喜欢躺在床上,一边玩手机,一边让我把饭菜端到卧室里。

我看着他在床上吃饱喝足,然后眯起眼睛的贪婪样子,活像一只会动的“白蛆”。

可我却从来不会开口讽刺他,因为我读过的书,受过的教育, 绝对不允许我这么做.

10:30分还没有睡饱的老公,被一个电话匆匆吵醒。

他总是这样,一天恨不得100多个电话,还时常出门,跑东跑西, 装得自己比总统都繁忙。

可到头来,往往一分钱也拿不回来。

尤其这两年,借了亲戚,借朋友,借了信用卡,借网贷,我俩的日子,几乎一日比一日更加窘迫。

现在,我的家里,除了楼道里的一堆废纸壳和饮料瓶, 就几乎再找不到可以“变现”的东西了……

不过,他似乎并不会因此而着急,还一味地隔着电话,与不知名的“狐朋狗友”吹得云山雾照。

中午11点,老公“吹牛”完毕,似乎已经订下了今日行程,总之不是去赚钱的。

"媳妇,我饿了!"

他一个月出门的油费就两千多,都快赶上我女儿的学费再加上我们一家三口一个月的开销了。

不过,也是他离开家的这几个小时里,我仿佛才得到了片刻安宁。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从一块“望夫石”,对于他,突然就变得厌烦起来,不再抱有期盼。

等他大块朵颐之后,好像才发现我淋了雨。

“怎么这么不小心! ”

我一听他这不耐烦的语气就知道,他是,怕我淋雨生病,回头再花光他的钱,而并非真的关心我。

否则,我的家里也有汽车,无论刮风下雨,为什么他就从未提出过“替我”接送孩子?

半天,我俩两默默无言。

这大约就是现在所有“中年夫妻”的通病吧!

“中年夫妻",就是一种比合租室友更加陌生的关系……

我;“你女儿再有两个礼拜就放暑假了,再开学就初一了,需要的钱,比小学可多了不是一星半点,你心里要有点数……"

我老公;"钱钱钱,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了!"

我老公看起来很生气,迅速套好了外衣,然后防盗门便震耳欲聋。

“咣!”

我望着他碗里剩下的半块排骨,忍不住苦笑。

他不是心虚了吧!

否则这一顿可是吃肉,他还能剩下半块给我,这不科学……

我拉开椅子,心安理得的坐下。

"嗯,嗯,肉就是肉,喷香!"

但我这半块排骨尚来下肚,我公公又来了,急促地敲门。

他一向这样,无论在哪里,都那么“随心所欲”。

你要知道,这要是在我的家乡,这样敲门是最没规矩的,是报丧, 不被人打死才怪。

我的防盗门刚打开一条小缝,便迎来了公公凌厉的目光。

"你老公不在家,女儿去上学,你倒是自在,吃得满嘴流油!"

我一时间也没能反应过来。

“爸,要不你也进来吃点?”

公公把手上的塑料袋往屋里一扔,“不了,我可没那福气,怕折寿!

我知道,他这还是因为上个礼拜,他过生日,我和女儿没去,而生气。

不过那天,我女儿正在上课,他们又非要中午吃团圆饭,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女儿马上就要上初中了,早过了随随便便就请假的年岁。

他们总是这样,既喜欢向旁人总是炫耀我女儿的优异成绩,又觉得“成绩”这东西,全是天生的,就压相根与上学没多大关系……

我苦笑着在在一堆烂菜叶里挑挑捡捡,猛然就想起了《大宅门》里的一句台词。

“虫吃鼠咬,光杆没毛!”

这与街边垃圾桶里的,恐怕也相差无几了。

除了虫咬剩的,就是陈年老菜梗子。

这就是老人口中的,"园子里啥菜都有,也不知道你一个月的钱都花去哪里了"!

要是我没记错,这是本年度以来,他第二次给我送菜。

难道就这点烂菜叶,就真的能养活我们一家三口大半年了吗?

我是个节检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

一个月,假如不生病,我用在自己身上的钱,绝对不超过两百块。

我又不像公公,每隔段日子,还要吃榴莲那样昂贵的水果。

反正任他们怎么说,我也问心无愧!

下午1:30分我终忙得差不多,好不容易躺在沙发上伸了伸腰,女儿班主任又来电话了,说明天文艺会演,虽然我女儿没什么节目, 可为了集体荣誉,她还是希望我能去,顺便再带点粉底液,口红,眼影什么的,绝对自愿的。

就我每天这素面朝天的打扮,她这个电话,倒果真难住了我。

其实现在的社会中,“绝对自愿”的项目也真的很多,可你要是不参加,那就太天真了!

下午2:00,我点了点手机上可怜的余额,挣扎了半天,终于一拍大腿,买吧!

假如,明天我要给他们40多个孩子抹剩下了,说不定自己拿回来,还能新鲜两天。

临下楼,我还在女儿的小抽屉里摸了一颗奶糖。

这是我送她六一儿童节的礼物,可现在,刚买没几天,又差不多快让我自己偷吃干净了。

毕竟,假如生活残酷如同撒哈拉,像沙漠,像山石,我们也得开出一朵小花,坚强,顽固,为自己,寻觅些芬芳,去绽放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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