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难得不用上早读,从从容容洗漱,慢慢悠悠进餐,出得家门,慢慢踱着方步,去欣赏门外花池边忽略了很久的花草。这些花草养于今年三月最消沉的时候,如今算来竟已七个多月了。七盆花,五盆是吊兰,一盆厚脸皮,一盆美人焦,都长得清翠可人,尤以吊兰为盛。
吊兰移栽回来时只有几枝,在被运输回来的路上不幸折损了一半叶子,回来后我把其中最粗壮且没有丝毫折损的一枝独自栽到了一个精致的花盆里,放在了自己的卧室里,其余的残枝败叶则胡乱堆在一个破旧的脸盆里,放在了户外的花池边。
出身本来相同的花,被我分到了截然不同的世界里,且给于了不同的对待。
对于户外的这几株,我并没有初学养花的人那种“爱之太恩,忧之太勤,旦视而暮抚,已去而复顾”的精心呵护,而是粗狂豪放漫不经心地随意养,想起来时给点儿雨露灌溉,大多时候都弃之不顾,以为它们终究是活不出个样子的,不曾想,它们竟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茁壮得生长起来了,慢慢地长成了现在分做四盆都显得拥挤的茂盛,其中两盆竟已经伸出触条,开出白色的花朵,复长出了垂吊的枝叶,每每看之不由被它的蓬勃旺盛的生命力所折服。
但对留在屋子里的那一盆,我却一直视为珍宝,给于了最精心最周到的护理,每天一起床,自己还没有补水之前就先给它浇水,甚至还痴傻地对着它说赞美鼓励它快快成长的话语,可是几个月过去了它却看不到一点点长进,几乎还是原来的样子。
同样出身,原本最旺盛的如今却最萧条,原本最萧条的如今却最繁茂。放在屋内无风雨侵袭且倍受呵护的成长最缓慢,放在屋外经历风吹日晒且疏于管理的却一味在疯长。
这个结果是我始料不及,也震撼莫名的。
莫非生命就是要历尽挫折,也经受百般风雨才能成长成熟?而最正确的爱不是精心呵护而是要大大咧咧地任其经风历雨百炼成钢?抑或者不管呵护得多精心,不给它最需要的阳光,所有的呵护最终都是白用功?
看着那盆至今依然长进不多的吊兰,我的心里可谓五味杂陈,我原本是处于偏爱给于了它精心的呵护、特殊的发展空间,不料却成为妨碍它发展的罪魁祸首。而那些本来不看好的吊兰,却没有因为我的歧视而影响了发展,反而因此具备了发展自己的最好空间。
出乎意料的结果总是给我们一份心灵的震撼,引我们陷入触及灵魂的思索。我们是那么容易犯主观臆断的错误,总是想当然地对万事万物轻易下出判定,然后自以为是地认为一切都会以我们判定的模式发生,我们太把自己的主观判断当回事儿了,忘记了客观事物自有自己的发展规律,我们的主观判断如果不符合客观事物的发展规律,终究会是与事实不符的错误。
花的命运变化可以说是人的人生的缩影,当前最旺盛的未必将来就最旺盛,当下最萧条的未必将来也萧条。无论是花的命运,还是人的人生,都是充满变数的,我们需要做的不是轻易下判断,然后给于区别对待,而是满怀对生命的敬意,无差别无功利地尊重生命,然后静静陪伴着他们成长,不去过多干涉他们的发展,让他们自由舒展地活出最本真的自己,最终你就会欣赏到如花般灿烂绽放的生命,虽然一切未必是我们当初主观判断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