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讲故事(六)——懒掌柜

刚进入报社时,我做的是民生板块,虽然说是周报,实际上每二四六都会出一期,平时由于跑新闻,经常不知何时下班,有时新闻出现,夜里去采访也是常事。工作不确定性太大,让我都开始考虑是否要转行,还好,我的运气不坏。现在社会已经开始重视文化,而因为对于文艺类的喜好,领导决定将我调换岗位,改作文艺板块。于是,我开始负责文艺板块内容的收集,每周二,关于书,回顾一本老书,推荐几本新上市的新书,讲讲一些作家的故事,然后还有一个自己的专栏,可以写写已经所读的书的书评;周四则关于电影,介绍下最近要上映的电影,回顾一些著名影片,当然,还有在我专栏里讲讲我所收集的电影有关趣事,以及我的感想;每当周六就轻松了,主要都是娱乐部分,从网上找找新闻,理清最近娱乐的热点话题,在专栏里说说公众人物的好坏。我乐在其中,而且由于好像写得还不错,有人看,相关的书和电影推广时,偶尔还能从宣传那顺便捞点饭钱,当然,就是写点小软文就好了。而从我负责文艺板块到现在的数年时光里,记忆最为深刻的,莫过于澜女士。

澜女士非演员,也非偶像、明星,却偶尔还会在周六板块出没,只因其气质出尘,爱慕者众,偶有极端行为发生,澜女士就被顺带着出现在周六板块。而更多的时候,澜女士,是我周二与周四的主题,那么多期的报纸里,我也不记得提到过多少次澜女士了。哦,好像还忘了介绍澜女士的身份,澜女士,算是当代一名知名的作家吧。她的作品类型众多,奇幻,推理,言情,穿越,官场,样样齐全,有人称呼她为“全能写手”;而与类型相对应的,她的作品也着实不少,有人曾统计过,好像自从开始出书开始,每月一本,独立小说,至少十余万字,因此在业内人送雅号“快笔王”;而由于笔下的故事千变万化,主人公的姓名,却万年不变,一个几乎与小明一样有趣的名字,一横,因此在读者界里,有着“龟女神”的称号,以衬托她的万年不变,当然,在她的粉丝里,有更不同的称呼,“懒掌柜”,大概是吐槽她懒得为主人公起名字,而且,权力霸道。澜女士不仅作品众多,且改编率极高,而这就是为何她也会经常出现在周四板块的原因,澜女士的称呼,也体现在这方面,若是改编她的作品,必先要签一霸王合约,找来的演员,必须先和她的意,否则不能开拍,你场景布置,剧情改编,一切她通通不管,曾有小道消息流出,说澜女士曾有这样的言论,“我写的书,必须要我顺眼满意才行,不过改编的总有影视剧什么的看点需要和局限,这些我体谅你们,我不会管,我也懒得管,我就看最后的成片,你送来,我看,不顺眼的,我告诉你为什么,你打回去重拍就是了,不要试图跟我争,我懒,想争,看看合约,不愿意就法庭见。”据说因此澜女士的电视剧的拍摄模式都有了很大改变,往往是一阶段拍一集,而边拍便边送去剪辑,争取在拍摄完成之后一天内能成完整一集,送去给澜女士检阅,有问题么,赶紧重来,没问题的话,赶紧拆换布景,继续拍下一集去。

这一种紧迫的节奏,颠覆性的工作模式,将拍摄的前期后期人员同时折磨得不行,曾有三名导演在拍摄完成之后的庆功宴上,宣称这会是他这辈子唯一一部与澜女士会有关联的电视剧。但是由于改编作品的收视率保障,对于改编的需求从不减少,投资方只好将导演待遇不断提升,曾有受邀导演声称,“那是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更有一菜鸟导演看中那待遇,自告奋勇,极力试图完成改编,却往往表现手法被打回重来,一集能改五六遍,最后投资人为此要找导演问责,而一遍遍重来使得演员到剧务都怨声载道,菜鸟导演最后流泪宣布退出拍摄,由投资人找了另一姓杜的导演顶替,导演半途换人也算是创了国内的影视圈的一项纪录。而令人惊讶的是,自从那著名的换人事件之后,导演这件事,却稳定下来了,据称是因为澜女士对于杜导演非常满意,又懒得再遇到麻烦的她,直接把这一条件写进了接下来的所有改编合约里,指定导演为杜。这也曾是业内轰动的大事,不少导演在庆幸以后不必担惊受怕,怕自己受邀,但是更多人则在好奇,到底杜导演是如何获得了澜女士的认可。而在澜女士封笔3年后,杜导演才吐露出了他的秘诀,由于澜女士的“鼎鼎大名”,在临时顶替之前他深深思考了解决方案,每当新的一部作品要改编时,他便先通读一遍,然后思考有多少种表现手法,而在第一集拍摄中,他会尽可能的多拍摄材料,然后在后期时,要求分工将每一种方式都剪辑出来,一起送去给澜女士挑选,也因此,第一集往往是最需要时间的,而在第一集的挑选过程中,他也从这方式了解澜女士在该剧中的喜好,然后把握好大方向,在第二集中再进行几种微调,让澜女士挑选,在三集内把握好澜女士的喜好,然后一贯的运用下去。也是因此,后来在自己的电影创作中他展现出了多变的镜头运用手法,对细节等等的细腻把握,对于剧本的深刻理解和领悟,有人称之为“千面狐”。当然,这是后话了。

而我最得意的一件事,便是自己在澜女士还未出名,既没有被爆出照片,也没有成为掌柜的之前,在她写了第一本书时,便看重了她,不仅在专栏里推荐,更是曾联系出版社,要求为她做一次专访,也是为她扩大影响。这种事情,按理来说,能扩大知名度,增加书的销量,我在的周报虽然是地方性的,但是在当地以及周边,也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出版社应该会求之不得,却没想到那头既没有断然答应,也没一口拒绝,却是含糊其辞,说要后面联系,搞得我一头雾水。后来在和澜女士接触过程中,我才知道,掌柜终究是掌柜,那采访,还要她自己亲自说了算,出版社,没有丝毫决定权。

在和出版社联系一周后,出版社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记下了一个号码,说这个号码能联系到澜女士,而能否见面,要看电话里澜女士对我的印象如何。这令我诧异不已,不由得有一种要被面试的感觉,为此,我特地再将她的那本书再看了一遍,然后再四处找了找她的相关资料,可惜那时收获甚微,带着忐忑的心,拨通电话,在等候的过程中,自己苦笑摇了摇头,这都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电话接通,我连忙回过神来,“您好,请问您找谁?”“请问是澜女士么,我是XX周报的记者,我姓胡,出版社给了我这个电话,让我联系您,您应该了解吧。”对面的回答,却在我意料之外,“原来是胡先生啊,都怪报社之前没跟我说清楚,我是住你楼上的小张啊,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下班过来我家这找我吧。”“哦!?哦,原来是小张啊,哈哈,我说怎么听起来声音有点熟悉呢,这,这样啊,那好,今晚下班了,我去找你。”挂了电话,却有些回不过神来,看那小说文笔风格,我一直以为说澜女士会是一个至少三十余岁的优雅女性,却没想到是楼上那一个人住的二十多岁小姑娘,真是让我意外啊。那时小张大概二十三四,该是大学刚出来没多久,也不曾注意过她到底是做什么工作,只是在住进来时曾经去拜访过,因为那几天搬东西加装修,怕吵到邻里。初见时觉得是个有些安静的女子,长相不会让人惊艳,却挺耐看,有些瘦,却绝非不健康,挺有好感。曾经想过若是她需要搬东西上楼,又或是如何时,便去帮一把手,套套近乎,但这姑娘一直量力而行,很少见其买东西回来,若是买菜,却也是少少的一两袋。而我每日的工作之余,却也慢慢淡了结识的心思。

晚上下班,跑去大增的店里吃了面,浑身舒坦的回了家。将东西扔在家里,想了想,下楼买了几个橘子,看了下时间,却也七点多了,便提着橘子上楼去敲门。小张开了门,好像有点无措,说:“胡哥你先进来坐一下吧,等一会儿。”让我进去,在沙发坐下,给我拿了一杯水,说:“胡哥你先坐着等一下啊。”我点头答应,出于好奇心,侧头看了一下,她书房里电脑好像正在播着美剧,而键盘的位置上,而摆着碗,好像是咖喱饭。发现自己打扰了人家的吃饭时间,我感觉怪不好意思,忽然想起自己还提着橘子,便扬声问,“那个,小张,我给你带了橘子过来,平时要记得买点水果,我给你放冰箱吧。”小张可能是嘴里还有着饭,我就听到了书房传来了,“哦,恩”的声音。我去厨房拉开冰箱的门,发现里面就几个鸡蛋,几个西红柿,蔬菜,还有一大锅的咖喱和骨头汤,有些空荡荡。”我合上冰箱门,回来坐好,慢慢的喝水,等着小张吃完。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小张拿着碗出来,放在水池里,过来坐下,说,“胡哥,不好意思啊,让你等了半天。”我摆摆手,“没事没事,只不过你怎么这么晚吃啊,对身体不太好啊。”她笑了一下,“这不自己一个人住么,比较随意,想吃的时候再煮就是了,就没有那么规律。”忽然觉得这样好像不是太好,毕竟和小张还不算是特别熟稔,我决定把主题拉回来,“对了,我这次来,主要是想跟你聊聊关于你的那本《杨柏遇》的事情,打算做个访谈,也好给你宣传一下,说实在的,我还真没想到那书会是你写的。”小张笑了,“刚认识我的人都觉得我不像是会写那样东西的人,其实我也就是随便写写,想到什么,便写下来了,大学毕业到现在,工作找了几家,都觉得不太适合自己,没几天就辞职了,一个朋友刚进出版社工作,一天偶然看到我写在网上的东西,就说我可以出书试试,说不定能靠写字养活自己了。宣传这种事情嘛,我觉得不用了,毕竟我觉得我写的,不过是一些自己的幻想罢了,没什么好宣传的,要的话,胡哥,我们就当朋友一样聊聊就好,别放在你那专栏上了,你们那周报我平时偶尔也有看,觉得胡哥你写的挺好的。”被一个小姑娘这么夸,我有点开心,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也有点小失望,毕竟周二的专栏,要重新找内容了。

撇开这些事情,记者的好奇心让我止不住问题,“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随便聊聊,我也好更了解些这本书,不做你专访,做个深度解读,也挺好,放松,我们就随便聊聊就好了。听你这么说,看来你之前就有写东西的习惯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也说不上是写东西吧,只不过是喜欢想象,可能就是人家说的少女心吧,然后想了的东西总觉得就这么没了,有些可惜,于是我就记下来了,要说时间的话。。。大概是初一吧。”小张笑着说。“那怎么会又起了澜,这个笔名呢?”“其实我没有笔名啦,之前跟胡哥介绍的时候,好像只说了姓吧,我全名是张澜,只不过我比较懒,就用一个字了,出版社那边也觉得一个字比较好,符合书的气质。”“那你现在应该是准备要开始当全职作家了吧,准备多久出一本书呢,下一本书有规划了没有?”“这个啊,因为我平时总爱东想西想,自己一个人住,也比较随性,想写的时候,往往就一直写下去了,按现在这个状况的话,下本书,应该是下个月吧。”我听了惊了一下,现在已经很少有一个月能就写一本书的小说作家了,当然,这是去除了那些在网上每日更新的写手们,实体书,总有些不一样。“这么快啊,不好意思,恕我直言,不要赶着写而下降质量啊,你这本书我觉得很好,应该能有不错的效率,你不用担心生计问题的。”小张笑得更欢了,“胡哥不用担心啦,我没有赶的,说实在的,自己一个人住着,住久了,常常感觉整个世界都慢下来了,我只是随着自己的想象,一步一步记下来而已,已经完成的部分也有给出版社看过了,他们也觉得没问题。”“哦,这样啊,那很好啊,现在能写的又快又好的人,很少见啦,对了,容我好奇一下,下一本是关于什么题材的爱情故事啊。”“爱情故事啊,好像不太算,我下一本书,主要是案件推理,爱情的部分,好像没有怎么提及。”我又惊了一下,“诶?不是爱情小说么,我还以为,对不起,我还以为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要写的话,应该就是爱情了吧。”“让胡哥你失望了,不是的呢,我觉得,人生总不仅仅是爱情吧,以后会写的类别,估计会很多吧,说不定能让胡哥你吓一大跳呢。”我现在已经吓一大跳,我在心中苦笑着说,“没没没,怎么会是失望呢,只是有些惊讶罢了,那下本书的名字决定了么?”小张点头,“恩,已经选好了,《羊脸的笑》。”“真是个有趣的书名呢,怎么会想到这个书名方便说么?”“没什么好不方便的,其实就是之前看过一个新闻的图片,国外的一群羊吸了被焚烧处理的大麻烟,结果笑得特别逗,我觉得人有时也是这样,当空气中都弥漫着什么的时候,你就会不由自主的做出一些反应来,于是就准备把这个当题目了。”“是这样啊,真是期待呢,”我看了一眼表,“哎呀,转眼都在你这坐半小时了,我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有空可以上我那坐坐。”就这样,我结束了与张澜的第一次会面,那时,我还称呼她为小张。

书同我预料的一样,在虚拟文学类销量榜里占据了高位,而且维持了很长时间,而在我的期待中,《羊脸的笑》出版了。我在出版社出版之前,就拿到了书,那是小张送来的,她说是出版社出版前拿给她看的样书,然后想说让我给看看,到时候也给她一些意见。我连忙道谢,然后独自在家时便翻开了书,没想到第一页便给了我惊喜,又或者说是惊吓,因为书里的男主角的名字,叫做杨一横,与《杨柏遇》里的男主角,同名,同姓,我看了下描述,很像是同一人,爱情故事的续集改成推理么,真是个诡异的套路啊,心理暗想着,继续看下去。我却发现我错了,小说很好,就像我猜错了开始一样,最后我也没猜对结局,而杨一横,也和上一部的杨一横实际并非同一人,或者说,是平行世界里的同一人,虽然一样,但是经历和其他人物,没有一点和上一部重合,唯一让我感叹的,就是虽然不同题材,却同样老练的文笔,真的让我意外这出自一个年轻姑娘之手。

小说读完的那天,晚上,我拉了小张去大增的店里请她吃晚饭。小张吃面速度不紧不慢,一口,一口,总感觉很专注,细致,让我都不禁慢下来,慢慢品味那面汤的滋味。等小张吃完,我问她,“怎么样,好吃吧?”“恩,确实挺好吃的,汤也很好,有点意外居然在小区附近就有这样的店。”“上次在你家里放橘子,看了下你冰箱,都是菜,都没有什么肉,在家吃也不能不注意营养搭配啊。偶尔可以过来这边吃一顿,也算是改善伙食。”小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没啦,胡哥你误会了,我在家那几天不过是图方便罢了,有时自己一时兴起,也会去买牛排,自己做好了,配红酒,有时也会做炸猪排什么的,只是因为比较麻烦,我这人又懒,比较看心情罢了。说实在的,一个人住着,就越来越重视吃的了。”“哦,这样啊,看来是我误会了,既然这样,有空我可以给你介绍这家店的老板,让他教你几招做面汤,在家也吃得好一点。”“那真是求之不得了。对了,胡哥,书你不是说看完了,怎么样,跟我说说感受。”“哦,书啊,是看完了,情节很不错,特别是几个转折,不过我问个比较不要紧的事情啊,你这两本书,怎么主角都一个名字啊,杨一横,有什么寓意么?”“名字么,这个是有原因啦,但是这个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说吧,说起来话就长了。还有什么么?”“哦,那。。。其实也没什么了,对了,你怎么都是一个人住啊。”“出来工作,便习惯一个人了,现在能自己养活自己,不用考虑太多,一个人住也舒坦,不用顾忌太多,所以就一个这么过来了。”我听了不禁有些佩服,这洒脱与独立,还真是难得。

后来和张澜的联络便多了些,有时关于书和剧情,都会有一些的讨论,直到她的第一部作品要被改编成影视剧了,“懒女王”开始初现端倪,而不少人开始人肉她,有的狗仔,好像也决定开始盯着她了。在我看着她那时新出的官场小说《扬章记》的一个晚上,她敲门门来拜访,一开始说明来意,便让我有些吃惊,却又有些理所当然。她要搬家了,最近好像已经有狗仔队打听她的住处已经打听到这个小区了,她已经找了一个新的住处,那里小区保安更好些,能少些烦恼,她,很懒的。

一番寒暄之后,澜忽然问我,“胡哥,你谈过恋爱么?觉得爱情是什么?”我有些意外,“没,没啦,暗恋过几个男生,哦,不,是女生,后来,就来报社跑民生,没空,后来,也就没心思了啦。爱、爱情么,在我看来啊,大概就是长久的陪伴,转化为彼此的认可与熟悉,最终将彼此的终身确认相互交代吧。”她笑了,“听起来很温馨呢,不过却一点都不浪漫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直男癌么,哈哈。你不是一直挺好奇我那小说里,男一号为什么都是叫做杨一横么,今天我说给你听。”“好……、好。”

“小时候我们家因为父母的工作原因,经常搬家,光小学,我就换了3次小学,不过转学是从四年级下才开始的,之前因为都是我姥姥带着我,还在同一个地方,我小时候的玩伴主要也就是他们,我还记得小区里的大家相互招呼,去山上挖土豆,去隔壁爷爷的菜地里面挖大萝卜,记得有一年我们挖了那爷爷地里最大的萝卜,不知道从哪搬来了个锅,大概剁了剁,直接放进去煮,一群小孩,不放味精不放盐,就在那一群围着傻傻煮,结果还没吃到,先把那爷爷给招过来了,爷爷问我们干嘛,里面有个愣小子,直接回答说,我们在煮你家萝卜。大伙感觉情况不对,没等爷爷反应过来,先刷的一下全给溜了。我到现在还在好奇那锅萝卜的味道。唔,对不起,好像说的有点远了。小时候那群玩伴里面,有一个男生,是个跳级的小孩,比我们班的人都小,在班上坐在我正后面,高高瘦瘦的,有两颗小虎牙,笑起来很可爱,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傻傻愣愣的,哦,想起来了,那时回答爷爷的那个二愣子,好像就是他。那时我和他玩的最好,貌似是因为他还小,还能当个大姐,顺便欺负欺负他。哦,好像还没说他名字,他叫做杨曦珩,杨是杨树的杨,曦是晨曦的曦,珩,是一个王再一个行走的行,很复杂吧,我也觉得很复杂,小学的时候我一直期待他做错事情,罚写名字,那一定很有趣,可这家伙,小是小,却很聪明,作业做得飞快,考试考满分,平时又老实,从来没犯过错。真是个令人烦恼的小子。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一横。”

我恍然大悟,“哦!原来男主角其实就是他对吧。你,是不是喜欢他啊。”“等我说完啊,我小学后来转学,绕了一圈,转了几个地方,最后六年级下学期,也就是两年后,我又绕回学校来了。但是让我意外的是,因为镇上拆迁,镇上的玩伴们,都离开了镇上,小学每年级班级都从三个变成了一个,他们全不在了,回来我都感觉有些陌生,后来去到了初中,还能遇到几个之前小学玩的来的,后来慢慢一个联系一个,和几乎以前的玩伴都重新恢复了联系,虽然说现在可能已经搭不上话,回不到以前那要好劲了。但是,和那小子,却一直没联系上,好像家里搬去了外省,不会回来了。人家都说得不到的,才会心心念念,我发觉我好像就是这样,心中常常幻想着,一横在哪里,在干什么。后来看到的男孩,往往就会用一横的标准来衡量,要高高瘦瘦,要是有虎牙,好感瞬间就提升许多,笑起来要是很好看,估计我会主动跑去认识吧。而在初二的时候,我就认识了那么一个家伙,他也姓杨,杨迩珩,名字也很像吧,我当时简直都怀疑他是一横那家伙改了名字呢。他也正好坐在我的后面,每天的日常之一,就是在课间回过头去问他问题,找他聊天,而他每次都会认认真真的回答我,有一次,大扫除时,我跟他正面对面聊天,后面打闹的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下,结果就狗血的抱住了他,被班里笑话了半天,我去把撞我的人狠狠收拾了一回,不过后来想的,却是和小时候抱着一横的感觉,好像一模一样,仿佛有种错觉,就像是长了翅膀的一横,一瞬间附身在了他的身上。后来的两天,我心里都挂着那感觉,想再试看看,却每次下课时都被叫走了,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还好,没过多久,我们学校组织去看电影,我找同学已经打听清楚了,这次,会是按座位排座位的,所以,他会坐在我的旁边,我可以趁机想办法再试一次。”

“说实在的,那天,我排队去的路上,非常忐忑,心跳得感觉好像不能再快一丝了。那天看的电影,是已经完成不知道是什么了,但是坐好之后,灯光一暗,大家还在吵闹,我知道,我的机会就是这个时候了。说起来,当初还真是单纯啊,那时设计的,就是问他,你喜欢吃煮萝卜么,他一回答,喜欢啊,我就装作终于找到知己的样子,牺牲一把,再去抱一次他,重温一下那感觉。很拙劣是不是,我也觉得,可是当初怎么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呢。但是剧情偏偏和想的还是不一样啊,当我问他这个问题时,偏偏他回答的是,萝卜啊,我不喜欢啊,我最讨厌的,就是葱、香菜还有萝卜了。我一下子就愣住了,想好的动作,完全做不下去了,我好像看到附在他身上的一横,拍拍翅膀从他身上飞走了。我清楚,再拥抱,也不会有那个感觉了吧。我呆呆地应了一声,“哦。”然后电影开始,我的心思,则又是开始想着一横,一横到底在干嘛,又在哪呢?而好像就是在这次事之后,我开始习惯把自己的想象写下来,写成一个个故事,记录下来。”

我听了,不由有些出神,“这、这真是有些苦涩啊,没有再见到一横,你一定很遗憾吧。”没想到她却一下子笑了,笑得特灿烂,“胡哥,你可猜错了哦,高考毕业那年,我的好姐妹知道我一直以来的心愿,想办法绕了好大的圈子,找到了一横,然后一横听了我姐妹讲的,很激动,从家里直接买了火车票,赶来见我,但是他却没想到,我表现的有些冷淡,他很激动的提起那些事情,按我姐妹的话来说,我却只是淡淡应一声,后来勉强笑着把他送了回去,却后面也没再主动联系过他。”“怎,怎么会这样呢?按理来说不该是这样啊,你想着的,不就是他么。”张澜又笑了,“我闺蜜当初也是这么问我的,其实在上高中之后,我就渐渐想明白了一件事,你以为我找的,真的是一横么,自从杨迩珩过后,我慢慢意识到,明白了一件事情,我找的一横,已经不是现实中生活着的一横了,小张自从搬家以后,便开始活在我心里的平行世界里,十七八岁时,他该咧着嘴笑,抱着吉他,上了大学,该顾着玩乐到处瞎逛,到了期末在图书馆里烦恼考试,或者是找了个心仪的对象,花前月下讲着未来的模样,又或者没读大学,自己打拼努力创业,才刚有起色,又或者或者,总之,会有无数可能,但,都无现实中的一横无关了,毕竟,少女的幻想,怎么可能让平淡的现实来打扰呢。一横,已经只是我脑中的那么一个寄托,与现实无关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样啊,你还真是个有主意的姑娘。”张澜笑得开心极了,“多谢胡哥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好了,胡哥,我该走了,后会有期,常联络啊。”就这样,我送别了与张澜的最后一次见面,正如她所说的,剧情偏偏和想的不一样啊,或许是她后来写书的同时还要管着改编,或许是名气大了之后需要忙碌的事情增多,又或者是她开始越来越忙了,与我的联络,越来越少,后来,与她的联络,差不多断了,又回到对她的了解,要通过她出的那一本本小说,从那些故事里,找寻她了。

而就在她名声到达巅峰,“懒掌柜”一统文学及影视剧江湖之时,她却决定封笔了,我很荣幸的另一件事,就是她在向媒体宣布她封笔之前,先给我发了一个短信通知我,“胡哥,我决定不写了,我想去看看一横的世界了,后会有期。”而从那以后,我也养起了一个习惯,便是偶尔看看她的新闻,看看澜女士有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再翻翻她的那些书,去印证看看,她又去了哪个世界了。她的最后一本书,已经占着畅销榜前十2年了,真是名符其实的“长销书”啊,名字也真是起得乱来,叫《扬口胡言》,讲的是一横作为一个二愣愣的家伙,每天睁开眼睛,就会出现在一个全新的世界里,或者说,叫做着梦就穿越了,但是他却从来不在意,在女权社会里喊着男女平等,在宗教社会里呼喊着科学,在原始社会里狩猎时呼喊着要保护动物,在封建社会里喊叫着自由的力量,怎么说,都是活活要被烧死的存在,却又因此练就了想睡一闭眼就睡着的能力,快死了,一闭眼,就愣是又穿去了下一个世界。很乱七八糟的小说对不对,不过,却是我最喜欢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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