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院子里的铁树又绿了。不是那种浓得化不开的深绿,而是带着几分怯生生的嫩绿,像是刚学画的孩子,蘸了水彩,轻轻地在叶片上点染。我站在廊下,望着这株陪伴了我二十余年的铁树,恍惚间竟分不清,究竟是春天唤醒了它,还是它唤醒了春天。
记得初春的一个清晨,我在院中打扫,忽然发现铁树的叶心冒出了几根细如发丝的绿芽。它们蜷缩着,像婴儿紧握的拳头,又像未展的翠羽。那一刻,我仿佛听见了春天最细微的呼吸。铁树是极有耐性的植物,它不急不躁,用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让这些嫩芽舒展开来。新叶初展时,边缘还带着淡淡的鹅黄,像是被阳光吻过的痕迹。
院角的海棠也不甘示弱。光秃秃的枝干上,不知何时缀满了暗红色的芽苞。这些芽苞起初只有米粒大小,却一天天鼓胀起来,仿佛里面藏着无数个迫不及待要绽放的春天。清晨的露珠落在芽苞上,将阳光折射成细碎的彩虹。偶尔有早起的蜜蜂误以为花开,嗡嗡地绕着枝头打转,待发现上当,又悻悻地飞走了。
最让我惊喜的是那株老梅。它立在院墙边,枝干虬曲如龙,平日里总是一副沧桑模样。可就在某个不经意的清晨,我忽然发现它的枝条上冒出了点点新绿。那些嫩芽像是从老树的皱纹里钻出来的,带着几分倔强,几分欣喜。老梅的新芽与铁树不同,它们更细更密,像是撒在枝头的翡翠屑,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
院子里的春天是慢慢醒来的。先是铁树的新叶,接着是海棠的芽苞,然后是老梅的嫩芽。它们像是约好了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将春意一点点铺展开来。有时我会搬一把竹椅,坐在廊下看它们。看新叶如何舒展,看芽苞如何绽放,看嫩芽如何抽长。这些细微的变化,在匆忙的生活中常常被忽略,却构成了春天最动人的韵律。
泥土也开始苏醒。经过一个冬天的沉寂,院中的土地变得松软而温暖。蚯蚓在土里翻动,蚂蚁在墙角忙碌,偶尔还有几只不知名的小虫,在阳光下舒展翅膀。这些微小的生命,与植物的新芽一起,编织着春天的故事。
清晨的露水是春天最好的馈赠。它们挂在铁树的新叶上,凝在海棠的芽苞间,缀在老梅的嫩芽尖。每一滴露珠里,都藏着一个微缩的世界。阳光透过露珠,将新叶的纹理映得清晰可见,仿佛能看见生命在其中流动。
风也变得温柔了。它不再像冬天那样凛冽,而是带着几分暖意,几分湿润。风过时,铁树的新叶轻轻摇曳,海棠的芽苞微微颤动,老梅的嫩芽也跟着起舞。这些细微的动静,在寂静的院子里,竟奏出了一曲春之交响。
我常常想,春天或许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来的。它不是突然降临,而是像院中的植物一样,慢慢地、耐心地生长。铁树的新叶教会我等待,海棠的芽苞教会我期待,老梅的嫩芽教会我坚持。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我读懂了春天的语言。
夜幕降临时,我会点亮廊下的灯。昏黄的灯光下,铁树的新叶泛着柔和的光泽,海棠的芽苞显得更加饱满,老梅的嫩芽也多了几分神秘。春夜的风带着花香,轻轻拂过脸庞,让人想起那些遥远的、关于春天的诗句。
这就是我的院子,我的春天。没有姹紫嫣红的热闹,没有百花争艳的喧嚣,有的只是铁树的执着,海棠的期待,老梅的坚韧。它们用最朴素的方式,诉说着生命的故事,演绎着春天的韵律。
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能有这样一方天地,看花木萌芽,观铁树葱绿,感受春意初显,实在是一种难得的幸福。我知道,当铁树的新叶完全舒展,海棠的芽苞绽放成花,老梅的嫩芽长成新枝时,春天就会真正到来。而我会继续守在这个院子里,等待下一个春天的故事。
PS:
看着院中萌芽的花木,想写一篇散文,忽然想起这些天特火的DS软件,把几个关键词输入,让它写一篇千把字的散文,仅几秒便生成了这篇,几乎写出了我的心声,但绝对比我写的好。我一字不改发这留存一下。以后写还是不写,恐怕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