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小说《祝福》的行文动力 - 草稿

小说就是讲故事。小说水平高低，一定程度上，并不取决于故事的质量，而在于讲的方式和技巧，以及背后的意图。《祝福》的故事本身并不吸引人，祥林嫂死了丈夫，到鲁四老爷家打工，被婆婆逼着嫁人，第二个丈夫也死了，儿子也被狼吃了，祥林嫂精神失常，沦为乞丐，在别人过年的祝福中死去。这种情节的设计在我看来有一点失真，类似于现在的电视局里的桥段，偶遇，绝症，套路化了。鲁迅的伟大之处，不在情节设计上，甚至可以大胆推测，鲁迅是要在普通的故事中表达自己的叙述态度。这一点可以与余华的《活着》做一比较。鲁迅和余华都有做医生的经历，行文冷静细腻，尤其在描写人体遭受伤害时，保持了相当的克制，阿毛的内脏被狼吃了，手保持着抓着篮子的姿势，描写不动声色，读来令人动容。不过鲁迅并不刻意表现祥林嫂的惨，似乎缺少一点悲悯情怀，这不是鲁迅的问题，因为故事的叙述者是“我”，也是故事的参与者。“我”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对于祥林嫂的问题躲躲闪闪吞吞吐吐？在我看来，“我”是鲁迅彷徨念头的化身，从呐喊到彷徨，鲁迅经历了思想上的波动，吶喊是要唤醒民众，寻找未来，彷徨是犹豫了，因为还没有看清前方的路，其实“我”是那个迷茫时代的代言。祥林嫂的问题是行文动力，有了问题是要解决的，祥林嫂关于灵魂有无的问题其实是出路问题，如果不二嫁，祥林嫂们最后的归宿就是贞节牌坊，这是那个价值体系的出路。但是，祥林嫂的路被掐断了，因为她改嫁了。女人还有第二条路，母以子贵，阿毛的死，让这条路成了断头路。失去了丈夫和儿子，女人没活路，其意不言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