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是否考公务员这件事情,我和家里面博弈了好几年,在我看来这个就是一种选择,不考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乐意。但是家里面人普遍觉得不考就是放弃了一条康庄大道,甚至是上升到”天堂有路我不走“的地步。
我一直觉得我是理解他们的想法的,但是今年过年回家遇到的一件事情让我觉得我之前的理解还是太浅白了。
去年我弟弟建了新房,在年底的时候准备搬到新房里面去住,在搬进新房之前要请亲戚朋友做个见证,我们那儿俗称叫“进新房”,进新房是要办酒席的,算好了日子,那些天我们都紧锣密鼓的准备中。
有一天清早,我们家请的总管突然间跑来我家说:“你们家这个事儿估计办不成了”。
当时我们全家惊愕,亲戚朋友都请了,要办的东西都采购了,如果办不了,那不是伤天害理么,连忙问是什么情况。
他说:“昨天我们隔壁村的一家人正办着呢,突然间乡政府来了两个人,让把酒席撤了,让亲戚朋友各自回家,办事的那家人顶嘴,结果被扇了两耳光,把东西全部给砸了”。
当时我们全家如临大敌,我向来是个温和的人,不愿意和别人起争执,听了这件事情,当时我暴怒,我觉得太过分了,我觉得这个是私人的事情,而且所有东西都是私人财产,凭什么他们可以随意干涉别人家的私事,可以随意损害别人家的财产。
当时我就说:“那就准备四五把杀猪刀等着他们吧”。
当时全家人瞪了我好多眼,然后还骂了我。
我妈说:“现在政府规定,除了丧事和喜事,其他的一概不许办,这个是上了中央新闻的”。
我当时就觉得是我孤陋寡闻了,大概是很少看中央新闻的缘故吧,我闻所未闻。
我爸说:“今年确实是管的比较严,被砸十多家,尤其是在马路旁边住的人户,有人举报,奖励1000元,那些毒鬼没钱吸了,所以就跑去缺这种德。“
后来我们家请的主管想了一个主意,把这件事情办成是喜事,办成是我弟弟和弟妹的喜事,当然他们小孩已经四五岁了,如果有人来问,就说是办婚礼。然后我们紧锣密鼓的去帮他们布置新房,买了好多”喜“字贴在门上,窗户上,”乔迁之喜“的对联换成”婚礼“的对联,买了好多气球,布置起来,打电话给亲戚朋友,要开车来了,在车上挂上气球,花,这些,以备不时之需。
最后运气好,并没有人来做什么,算是有惊无险。
但是这件事情对我的三观的冲击很大,我突然间想起一件很久远的事儿,就是那些年的计划生育相关的一些事儿。
当年我们家有了我和我弟弟之后,我爸妈觉得还特别想要一个女儿,于是就和乡政府的人周旋起来了,于是毁家纾难和他们打起了游击,我爸妈在山林里面建了一间木屋,一家人都住去哪儿了。
后来我妈和我讲了一件事儿,我现在都觉得后怕。据说有一次他们出去干活去了,留我和我弟弟在那间小木屋,我弟弟还小在睡觉,我就在那间小木屋旁边玩,我妈干完农活回来的时候,看到在我不远处盘着一条很粗的蛇。我妈当时就被吓哭了,后来他们就决定回家了。
有一次我爸牵着一匹白马去一个地方,突然看见乡政府的一个人经过,他迅速把马儿栓在一个树上,就跑了。回来的时候,马儿已经被他牵着走了,后来那匹马就再也没有追回来过。
后来有了我妹妹,我父母就束手就擒了。
有一天乡政府的几十个人追到一家人去,那家人在熟睡中惊醒,要”跑“已经来不及了,乡政府的人知道他家已经有四个小孩了,最小的一个已经三岁了。
突然间他们看到床上睡着一个小孩,那个小孩只有四五个月大。
乡政府的一个人抱起那个小孩问:”这个小孩多大了?“。
那个小孩他妈妈没经过想就说:”三岁“
抱起小孩的人暴怒说道:”骗鬼呀“。
然后就把小孩扔到地上,当时那个妈妈就直接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当时她的心该有多疼呀。
后来听说有一家人,乡政府的人去他家的时候,全家都没在。
于是他们就把那家人的板房给砸烂了,家里面的所有东西全部砸成稀巴烂,我记得有个老太太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直接说:”这简直是缺德“。
关于禁止办酒席这件事情,有一次听说乡政府的人说:”把东西全部拉走,办这种事情简直是浪费,既然你们这么有钱,那就把东西全部拉到养老院去给老人家们吃“。
惭愧的是,我们好像没有养老院。
想起这些事,我终于明白,家里面人为什么非要我考公务员了。
当遇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别人知道这是某某家,做事会留一线。
今天的中国已经大跨步的向着现代化开进了,但是在某些角落里,终究还是留下了些许的历史的影子。现代化不仅仅有钱这么简单,现代化是一个系统工程,只有这些历史的影子一点点被阳光普遍,才算是了结。
我相信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不平事,我不想抨击谁,我只是把我自己知道的这些分享与你,最后欢迎你留言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