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70年,那个信息闭塞,物质匿乏,人人思想淳朴的年代。
在我4岁之前的一段时间,我是生活在船上的,因为爷爷家里有一条货船,后来才听说爷爷家祖辈是弄船出身,走南闯北的积攒下家业。
在六七十年代时,货船就入股给了国家合作社了,并入某地方航运公司船队,爷爷去世后,奶奶就让妈妈带着我和姐姐上船帮她一阵子,爸爸在外地上班,那时妹妹还没出生,哥哥被妈妈寄养在外婆家上学。因为流动的船,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
船队是一条船一条船的连在一起,船两边是窄窄的船舷,人们来回走动就靠这窄窄的船舷,大人们忙时,每家每户都会把自家的小孩子身上背着一个大葫芦,用一根绳系在葫芦上,绳的另一头系在船舱旁,这样孩子就不会因乱跑而掉河里去。
有一天,妈妈又把我系上葫芦,系在船舱旁,看着大人们不停的从我面前来回走动忙碌着,姐姐也去别的船上找小朋友去玩,就把我系在船上,无聊的我焦虑着没人和我玩。
好久好久没人陪我玩那是什么感觉。身系葫芦走不远,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在眼前晃动,妈妈在船舱里忙活着,一下子船上忙碌的样子不见了,大人们都去忙自己的事了,只剩下我孤零零的被留在船头。
那时七十年代初,物质匮乏的年代,没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大人只是把你孤单的系在船头,什么也不能做,也不能玩,因为没有任何东西你可以玩。
你只能做的就是用眼睛看这身边发生的一切,用脑袋去想,虽然可以走几步,也只能是在船舱头那儿小走几步,没办法,谁让我才二三岁,只能被系在船舱旁。
大人忙起来时,太小的小孩就被大人所忽略,都忙养家糊口的事了,姐姐也忙她的友谊串门去了,我,因为太小,只有一个人在自己找乐子玩。
没人理的我,无聊又难受的,在想怎么办我才能自由些,那就是动起小脑袋让自己聪明起来。此时耍小聪明的我把妈妈叮嘱的一切话都忘之脑后,一心就想我是否也可以走动走动,哪怕就在这船上可以多走几步,反正也没人看见。
擅自做主的我不知哪来的胆子就走到系在船舱旁的绳子旁,好不容易解开绳子,心里那个高兴啊,这下我也可以象大人那样走动走动了。
心里正高兴着呢,刚走到船舷旁,还没走几步,就被船舷上突出来的货物给碰到,一下子就背着葫芦一起掉进河里去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在河里,随着船队的前进,我被一条船又一条船的落在后面,船在前进,而我被船落下好几条船远。
好长时间没人发现我,因为船还在前进着,船两边的水流在急切的流动,使我在水里飘浮上下翻动着落在后面,我害怕,又呛了好多水,整个人不听使唤的被水流一阵冒出水面一阵又没入水里,双手上下扑腾扑腾的乱动,心里害怕极了,水流急切的让我流向后面。
不知什么时候,就听有人急切的大喊:”快来人呢,有小孩掉入水里啦,快来人呢。”就在我猛呛水上下扑腾时,看见多条船上站满了大人,大人们的焦急和紧张,让他们不知该怎么救我,一下大人们慌了。
此时,船还在继续前进,船队的船头大副不会因为有人大喊而停下来,因为船开动的机器噪音很大,谁喊都听不见,船又是向前进的,声音不会越过几条船跑到船队的船头的,除非开船的大副能看到船后面发生的事。
船上的人们骚乱起来,急切的一条船一条船的跑向后面的船想靠近我,还不停的大喊:后面的船上人赶紧出来,有人掉河里了。”我继续着呛水,无助的大脑一片空白的,浮上浮下的继续的看着每条船上的人跑到后面的船上。
就在我随着水流快要流向最后一条船尾时,突然一根竹竿伸向上下扑腾的我,人的本能让我不加思索的用慌乱的双手赶紧抱住那伸过来的竹竿,紧紧的抱住,生怕失去这根救命竹竿,就听船上的大人们紧张的不停的喊:”抱紧了,别松开。”
这时的我,那敢松手,把紧张忘在脑后,一心就想抱紧竹竿,随着竹竿的收回去,我被紧紧抱住的竹竿拖向船边,接近船舷时,人们才紧张的舒了一口气说:”别松呀,抱紧了,孩子。”
人们都涌向最后一条船上,这时的我被几个大人给拉出了水面,提上了船上,大家七嘴八舌的说:唉呀,真险啦,还好,救上来了,多危险啦,幸亏身上背着一个救命的葫芦,这孩子命真大。好险好险。”
被水呛了一肚子的我此时精疲力尽,大人们把我放在一个象球一样的垛子上吐水,而我也心有余悸的一边慢慢吐出肚子里的水一边听着大人们的议论和我妈说:这下可得把孩子看住了,别再让她出什么事了,多可怕呀。”
经过这事,妈妈坚决要下船去岸上,不在船上生活了,带着救我命的那个小葫芦一起举家搬迁。
多年以后那葫芦一直在我家挂着,后来经过几次搬迁那葫芦给遗失了,妈妈说幸亏有那葫芦,不然我小命不保。伸出竹竿救我的那位好心大爷早已做古。
这么多年,这葫芦和那位大爷和那竹竿一直留在我的记忆中,惊险的经历让记忆犹新,二三岁不懂事的我唯独记住了这件事。感恩一切,也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