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和他的一亩三分地

说起老公的爸爸也就是我的公公(后面我就写爸爸,好听一些),可是十里八乡的风云人物,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多少文化,小学毕业后就没再上学,写得字七歪八扭的特别难看。他年轻时当过兵,刚开始是小兵,半年后首长看他机灵,就调他当自己的警卫员,他们的连队是越南战场的后备营,如果有需要他们是要上战场打仗的。

听爸爸说我爷爷去部队看他时,他傻傻地跟着爷爷回来了,后来和他一起当兵的人复原后都成了地方干部,爸爸因为提前走了,回来就成了农民,一辈子靠种地生活。

据爸爸回忆,他当时要是不跟着爷爷回来,现在可能是某县城的公安局长,因为首长的警卫员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他回到地方,组织上是要安排工作的。说这话的时候公公眯着眼睛沉思着,然后叹了口气,说,也怪我没这个命,一辈子也只能土里刨食了。

爸爸和妈妈(我婆婆)一辈子辛勤劳作,日子倒也过得不错,两个人都是勤快人,什么事情都要赶在人前干完,每次夏收时节,两个人晚上拿着镰刀去地里割麦子,到早上其他人才准备上地干活儿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回来了,村里人很佩服他们,当然也有人骂他们神经病,一晚上不睡觉割麦子。

爸爸是村里的能人,不管谁家有红白喜事,他是总管,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任谁也挑不出毛病,大事小情村里人也爱跟他谈论。他年轻时还是我们的村主任,虽然只上过小学,但是头脑聪明,带领着村里人一起发家致富。

四十岁那年爸爸辞去了村主任的职务,只身前往汉中略钢厂,在那里开启了事业第二春,听妈妈讲爸爸在那里找熟人要求承包工程,赚取生活费,在此之前爸爸连猪圈都没有盖过,完全是小白一个。可爸爸硬是凭着不服输的精神,不但把工程包到手,而且干得很出色。

那时钢厂正在扩大生产经营,要求附近居民搬到山上去住,以前他们住的地方要盖厂房,这个大工程就交由爸爸来做。第一次面对这么大的工程,爸爸好几天睡不着觉,他回老家找银行贷款,联系工人 ,跟厂里的工程技术员联系,找他们给工程把关。

山区的搬迁工程不好做,人们住在山上,如果遇到夏天的暴风雨,可能会发生泥石流等自然灾害,所以房子以及周围的围墙必须用石头堆砌而成,这又是一项费时费力的工程,那一车车沙石,石头等原材料要靠人工往山上背,所以这一项项下来也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爸爸找当地住户往山上运送材料,从我老家找来砌墙的把式来帮忙盖房子,就这样,他带着几百个人开始搬迁工程。厂里的技术员给爸爸指导工程并且要把好关,这一系列下来,爸爸做的很好,得到了厂领导的赏识,以后有的大工程厂里就会交给爸爸做。

爸爸第一次赚到钱后,回来就在家里盖了两层半楼房,他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做什么事情都要求完美,干到极致。那些年农村人经常在田间地头为一些小事大打出手,邻里之间互相攀比,住在我们隔壁的婆婆经常跟我爸妈吵架,讽刺我们家穷,直到老爸把房子盖好后才堵住了他们的嘴。

爸爸毕竟是农民,思想觉悟不是很高,也没有太大的理想,虽然做了工程,因为认知有限,用的我们老家人,他们虽然做事可以,可看到爸爸挣钱了就眼红,有时候还会坏事儿,导致他的事业发展的不是很好,再加上没有得力的接班人,我老公怎么也不上道,他干了十几年就不干了。

回来后在老家又盖了一座两层半楼房,就感觉他已经很有成就感了,那时很多人都在城里安家落户了。以前在他手下干活儿的员工,人家在政策扶持下在当地县城盖了几栋楼,成为成功人士,跻身于该地区首富行列,而爸爸的事业却再没有发展。

爸爸的文化和认知水平有限,总想着在村里人面前扬眉吐气,殊不知他的思想早已过时,再加上不听人劝,六十多岁又回到了老家种地了。

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回老家后承包了七八亩地种麦子,又种了一亩苹果树,家里房前屋后种的核桃,杏子,李子,葡萄等果树,一到夏天,我们家的水果吃不完。苹果树一般五年后才能结果,爸爸就在地里种些蔬菜,还种了些西瓜,香瓜等,过几天给它拔草浇水施肥,精心照料,每到夏天,别人去街上买这些水果,爸爸就自己去地里摘几个吃,每次吃不完了就送给左邻右舍吃 。

种植苹果树比较费时费力,每年冬天要给果树施肥,春夏太干旱了还要浇水,要是叶子上生了虫子还得打农药,很是麻烦。

从前年起苹果树开始挂果了,那年冬天因为有疫情,我们全家都在家里待着,开春后,爸妈带着我和老公还有妹妹去地里给苹果树拉枝条,我们用塑料袋装半袋子土挂在枝条上,给它增加重量,防止它长得太高,到时候不好采摘苹果。我们在地里干了几天才全部完成。那是我第一次给苹果树拉枝条,往年都是爸爸妈妈两个人做的。

三四月份苹果树开花了,满树白色的花儿煞是好看,不过花儿太多不好,还要摘掉树上多余的花,一朵花就是一个苹果,一个枝条上结几个苹果都是有数量的,如果今年树上结果太多,第二年可能就不结了,影响收成。一亩地有几十棵树,每棵树都要摘,任务很重,有的在高高的枝头上,还要爬上梯子才能够摘掉,很费事,因为苹果开花是有时间的,那几天爸爸妈妈成天在地里辛勤劳作,我在县城边照顾孩子边上班,老公也在外面上班,都没有时间,地里的活儿都是爸妈两人干的。

等五月份苹果树结了果子后,还要给每个苹果套上袋子,这样苹果的外观才会好看,也才有卖相,这些都是数量活儿,要一个一个的套上去,这些我都没有做过,可以想象爸妈的辛苦了,苹果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样,精心照料,它才会给你惊喜,平时还要去地里锄草。

六七月份,果树很容易生虫子,还要给果树喷洒些农药。

九月份苹果上的袋子要取下来,这时苹果还是青色的,通过阳光照晒,给苹果上色,慢慢的你会发现苹果变得红彤彤的,有时候还要给苹果翻面,让它两面都上色,这样它的颜色才好看,味道才会好吃。

十月份就是采摘的季节了,爸妈把苹果都摘下来,看着满院子红彤彤的苹果,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这就是农民的喜悦,这些都是靠辛勤的劳动换来的,虽然过程很辛苦,可世上有不辛苦就能得到的东西吗?

接下来就是卖苹果了,每年这个时候我们全家发挥自己的力量,在手机微信和抖音上发信息,通过微信抖音下单发货,远在广西的妹妹发挥了她的光和热,那边人不种苹果,所以销售量还是不错的,妹夫老家在江苏无锡,他们的亲友也会买一些,弟弟的朋友多可以帮着卖一些,弟妹是安徽抚湖的,她的家人朋友也会买。只有我卖不了,因为我的圈子小,都是老家的熟人,街上卖苹果的也多,人家都不需要,我也就象征性发发朋友圈,要不要都无所谓,装装样子还是要有的,不过我的朋友多,爸爸的苹果都让我送人了,他靠我卖苹果就亏死了。

到十一月底苹果就卖完了,剩下的就留给自己吃。忙碌了一年,到冬天就舒舒服服的坐在自家的土炕上看电视过冬,于爸爸而言这种田园生活也很不错,比较充实。当然比不上他当大老板时的气派,不过知足常乐,大老板既费体力又费脑子,没有种庄稼来的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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