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上午去晚晴的牙科诊所修牙,因为她开始做带教老师,便叫我充当陌生顾客,培训给我们同校师妹看。一整个上午都是谈笑风生,场面热闹且温馨,中午还特意吃了很饱,因为听说拔牙后不能吃东西。
下午医生来看了原来的义齿,说质量太差,要种植质量更好的,但现在时机不对,还是先把碍事儿的智齿拔了。晚晴让我躺在牙椅上,给师妹们示范口腔护士该如何配合口腔医生的工作。这时的心情也还是轻松的,直到看见学妹给医生递来了麻醉针,那么粗,又那么利。心里顿时一个哆嗦,一眼不错的盯着头顶的反光镜,眼睛紧紧跟着医生的手指,估计是我表情太过凝重,惹得医生说“你不要看我动作,你都知道我干嘛,就不要看了”。于是转移了视线,但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口腔里。“吱”一声,针戳进了牙龈里,“嗤”一声,拔出来,再“吱”一声,换一个位置注射麻醉剂,反复几次,那半边舌头和脸颊都开始麻了,医生说“半边舌头都麻了就告诉我”。我已经失去语言能力,只能冲他点点头。就感受到他将一个冰凉的金属器械放进了我的口腔里,突然间,我开始全身发抖,不是药物过敏,就是不由自主的抖,晚晴意识到我在抖,就跑过来握我的手。捏着晚晴的手指,感受医生在我口腔里用力的“掘”那颗最里面的牙,(这并非不尊重医生的手法,原谅我不是学口腔出身,只能想到掘这个字,他们有自己的专业术语。)他越用力,我抖的越厉害,大概是我真的抖的太夸张,医生都有些看不下去,一边手上用力,一边跟我说话“别怕了,没事没事,牙已经松动了”、“好了好了”,突然听到“咚”一声,牙齿落在金属托盘的声音,又是一个抖索。“牙都掉了你怎么还在怕?”怕,就是怕,明知道医生经验丰富,很靠谱,再不济晚晴也还在呢,却还是怕。那种金属器械接触皮肤的冰冷感,两眼一抹黑对未知的想象,排山倒海席卷而来的恐惧,淹没了所有理智与专业,只剩下不由自主的颤抖。
拔牙过后从牙椅上坐起,全身发软,双腿打颤,下不了牙椅。诊所太忙,晚晴在诊室里陪我,直到将诊室卫生都收拾好,她再没有理由逗留。于是我小心翼翼的跟着她,她去哪我就跟到哪,因为有熟人在,才能减轻那些铺天盖地的恐惧。半个小时后,我才勉强扶着手机,给阿冷发消息说牙拔好了,期间多次发出错别字。惹的阿冷嘲笑说“你个怂货,可菜完来。”
这是我作为学医人对于就诊恐惧的直接反应,那么,那些没有医学常识做基础的普通患者们,对白大褂的畏惧,该出现何种方式来发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