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这些天被各种水滴筹的捐款刷屏,每次看到都忍不住要点进去。
我所能给到的帮助根本无可提及,毕竟我拥有的也很少。
每次点进去的时候都是满心的复杂,一边心痛着病人家庭的不幸,一边庆幸着自己亲人尚且健康。
这年头癌症烂大街。
可当这一天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一直构筑的心理建设还是会破防。
码着这些字的时候,爸妈还没有告诉我爷爷的事情。
有些问题若是躲避的回答,其实不必再问,已是回复。
2
雨水追进了窗,潮湿穿在心上,肆意生长着流淌。
刚立夏不久的新叶还保留着春天的痕迹,绿叶被雨水洗刷的鲜绿。
我坐在教室的靠窗位置对着窗外愣出了神。
五一假期回老家时,爷爷从院子里的堂屋走出,瘦骨嶙峋的样子我并未有些许留意。
爷爷一向是消瘦的,布鞋踢踏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发出沉沉的声音几乎要盖过他说话的声音了。
我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家常话唠着哪些了,又想起爷爷轻笑着说最近一直不大能吃下饭。
老家的下午是能被阳光整片覆盖院子的,光影透过树枝细细碎碎的投在泥土墙上。
我看着墙,便能想起这院子是爷爷和的泥砌起来的。
院子里的木椅刷的红漆在这么多年的光景过后也只是稍许发暗,依旧结实。
我贪婪的闭着眼睛享受每一缕阳光扑洒在身上的感觉,不想开口说一句话。
在老家的时间,我大可卸下所有疲惫去慢下来,去慢悠悠的把一杯水喝一下午,然后不用动一下的吃到热气腾腾的泡面。
一如既往的告别时,会被爷爷奶奶准备的大包小包的蔬菜和各种日常杂物塞满车的后备箱。
当我昨天接到表姐的电话时,我的记忆还恍惚的停留在这些过往。
从假期告别到现在,提及爷爷时我的脑子里满是和大山里那个绿油油的葡萄架房子的样子。
我还记得五一假要临走时,爷爷仍旧弓着腰在地里割着青菜,已经塞满了的袋子在他眼里总还是不够。
儿时在老家的记忆只剩下小学时的寒假,每天早上我蜷缩在被窝里不愿动弹。
爷爷每天早晨都会早早的熬了白粥盛一大碗,因为老家实在没有可打发嘴巴的零食。
我就把红糖馒头掰碎了泡在碗里。
自那之后,每次爷爷来家里时都会用白皮麻袋装满已经有些许发硬的红糖馅的馒头。
老房子背后是漫山遍野的田地,每从山上下坡回家时,常能看到一片青葱的绿意。
绿油油的麦苗周围绕着无人问津的柿子树,每到收获的季节时就坠落一地。
年复一年的滋养着同一块土地。
就如同我时常在回家的路上看到田野里斑驳的黑影,我便知道爷爷又在田里忙地间的事情了。
4
时光弹指而过,留下的记忆被时间的车轮碾压个粉碎。
零零碎碎的洒在了脑海里,只是总会有这些个时刻,当提及某一点关联物时。
思念和回忆便喧嚣着喷涌而出。脑海里电影般放映着点点滴滴,清晰到土墙上某一张照片泛白的位置都记得。
而脑海里的记忆越清晰,清醒的现实就也越清晰。
电话对边表姐说着爷爷说不治了,爷爷说回家。
《鲁滨逊漂流记》里当鲁滨逊发现了野人的存在却不知道野人的位置时,鲁滨逊最是感到害怕。
恐惧本身或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恐惧。
当我想到这件事时我就会被一股没来由的巨大的悲伤包裹,只是成年的事实让我依旧可以正常生活着。
忙着手里的工作和规划着未完成的任务,只是藏匿起的害怕会时不时溢出来。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爷爷,想到爷爷也会害怕。
5
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已经在我们的身体里形成了一种对外界的应激机制。
这样规律的机制在我们十八岁那年拥有一个法律赋予的名字:成年人。
当我们拥有这个名字时,我们的某一部分就被强行融入社会。
而后我们和大多数人一样思索着,奋斗着。时不时的迷茫然后持续努力着。
唯有在回到家时,哪怕什么也不做,看着眼前的人和物,就是最有效的充电。
亲人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我们每一刻紧绷的心跳有可以放慢,停歇的地方。
挂掉电话的好久,我出神的在路边。仿佛心里缺掉了一部分,那一部分很重要。
我看见几周前娇艳的月季已经不存在到没有了散落的花瓣,又想起这几日的天气都是夜里下着雨,待到白昼又是一片晴明。
这个世界依旧正常的运转着,车水马龙着。
只是有些有些事物存在过,哪怕只有一阵子。
我又想起,电影《寻梦环游记》里讲道:“死亡不是结束,遗忘才是”。
我们无可抵御自然规律带来的兴荣衰落,但是存在就是存在着。
我们需要亲人,因为只有他们带来的记忆和感觉才是家。
只有家才能填满心房里那个我专门留出的位子,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