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外婆的口才

外婆是很有些口才，甚至段子手的潜质的。她没念过书，可是听收音机，常学些新词汇并加以运用，词义用得还相当准确。

比如一次她对菊仙说：“格些小菜拿转去，上次给点葱你有啥啦，勿需要搞平衡。”

又一次她对我们说：“外婆也要舍得吃舍得用，党中央号召吾俚发展生产，生产出来也要用得脱～“

听讲表姐一次因为办事，坐火车到另一个城里的我们家去住了两天，她说：“格桩事我要分两步讲。第一步，吾俚要批评伊，自说自话跑到孃孃屋里去哉！第二步，吾俚要表扬伊，自说自话就跑得到孃孃屋里去哉！”两句话只差一字却表达出完全相反的两种态度，再依靠发音重点的转换加以强调，真是高手中的高手。

这段话被我和姐姐奉为圭臬，番来覆去地学舌，还无中生有添加了不同语气用词的版本：比如“吾俚要学习伊，自说自话就跑到月球上去哉！”

外婆虽言语机智，一般人甘拜下风，却有一个很强的对手，那就是住隔壁的她的嫂子美芳，老伴已去世，我们称她为“好婆”。

论长相，美芳一张瘦干干的长脸；论打扮，美芳干枯的短发乱蓬蓬全没章法；论风度，美芳毫无仪表，夏天门前乘凉，她常脱掉上衣露出干瘪的上身，对自己作为一个女人的身份没半点自觉，令外婆暗暗不屑。

但美芳似乎更受欢迎，家里来串门的人更多，还常跟着别人走东串西排解纠纷。为此常顾不上做饭，要时不时从外婆这里挖点白饭盛点小菜救急。外婆很大方，要一样给得从不比二样少，还上赶着问：“真正够了？”给完了却暗自嘀咕：“自家屋里成日也不见扫帚动一动，缺了你俚地球也要转不动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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